杀着杀着,就杀到了王县令休息的马车前。
柳羽本想着,进去杀了王县令,就该撤了。
时间拖久了,容易出事。
没承想,这都凌晨时分了,王县令居然没有睡。
还在跟他妻子,促膝长谈。
柳羽靠到马车边上,轻轻把窗帘掀开一道缝隙。
王县令搂着他妻子,正畅想着到洛北城当官的美好日子。
聊完未来,王县令依旧睡不着。
从临县战事,聊到洛北城官场时局。
接着又从洛北城官场,聊到朝廷腐败。
王县令颇为自嘲的笑道:
“哎,临县县令,只有在临县才算是个人物。”
“出了临县,不过就是个芝麻小官,洛北城里随随便便一个大人物,打个喷嚏,都能喷死一群我这样的人。”
“在临县当官这些年,我知道临县的百姓恨我,骂我是个贪官。”
“但那又怎么样,做官就是要和光同尘,我不贪,不同流合污,上面那些大贪会放过我吗?呵呵,每年我在临县贪污几万两,九成九都拿出去孝敬了。”
“人都以为当贪官舒坦,殊不知我是处处当孙子,如履薄冰。”
“又要被百姓戳脊梁骨,孝敬上面的钱,又一分不能少。”
“难,难呐!”
柳羽听得眼神冰冷。
就连手里的刀,都握紧了几分。
正思索着要不要动手,却猛然听到,王县令媳妇问王县令:
“走那条路,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隔壁沧县的庞县令,不就是个名声在外的清官吗?”
听到这话。
王县令就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道:
“自己选?我一介布衣苦读三十载,临近四十了,才登堂入室成为一县县令。”
“你当真以为,我这县令是靠考功名考出来的吗?”
“错啦,大错特错,寒室子弟去考功名,卷子到不了考官面前,就被扔火房烧火了。”
“我这个县令,是我在考之前跪到一个太监面前,认了干爹才得到手的。”
“呵呵哈哈哈,自己选,我哪儿有得选啊。”
话音一转,王县令又冷笑道:
“至于你说的那个庞县令,没错,他是个清官。”
“但你以为他的县令,也是跟我一样考出来的吗?”
“不是,他是徽商!是名声震朝堂的徽商,他有个官身,反而更方便朝廷找机会对徽商下刀子!”
“而且我当贪官,能功成身退去洛北城,他当清官,朝廷里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了。”
“估计过不了多少时日,咱们在洛北城就能听见庞县令,被革职问斩的消息的。”
“他一家老小,因为他的清廉,一个都活不了!”
柳羽瞳孔放大,满眼不敢置信。
之前在沧县,就听庞县令说起。
他因为为官清廉,当了别人的财路,已经屡次被针对了。
可柳羽怎么也没想到。
那些人居然已经不是想针对庞县令了,而是想要了他全家的命!
呵呵呵,这就是当今朝廷吗?
贪官功成身退,清官风雨飘摇。
柳羽清楚,按王县令这样说,他当贪官确实是迫不得已。
但任何理由,都不能为祸害百姓而脱罪。
柳羽不仅没消除对王县令的杀意,反而坚定了要杀王县令的决心。
眼看时间已经拖了很久。
袁羌陆游他们偷完东西,都跑远了。
柳羽猛地一把将马车上的窗帘扯下。
“狗官,拿命来!”
刚还在聊天下格局的王县令,听到动静吓得肝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