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江大队则忙得不可开交。
要修路,要建厂房,要赶工,要出设备,好在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生产队还有田要种,两千多亩地要是种不好,到时候不但交不上粮,自己还要饿肚子,虽然现在每个月都领了工资,可是拿钱买粮食吃,是在地里刨了一辈子土的社员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富贵。
所以,老弱都下地了。
以前要锄草,现在不锄,直接买农药回来锄草。
以前到处想办法沤肥,让土地肥沃点,现在这些活还是有人在做,但一车一车的肥料拖回来,直接往地里撒,和上江大队紧挨着的辽中大队和新联大队眼睁睁地看着上江大队的苗朝上冲,叶杆都是茁壮的深绿色,再次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明明他们每天都在地里辛辛苦苦地干,下地的都是青壮年,而上江大队的老弱病残们每天都只干早晚,下地就跟散心一样,他们还是没有干过人家。
上江大队的三巨头,书记、大队长和会计每天的工分都给足十个,如果年底的收入比不过厂子里的人,就直接用奖励拉平。
但前提是,地一定要种好。
这份待遇也让其他大队的领导们眼红。
江保华最近也很忙,许清欢提出了建日用化工品厂的建议,也就是肥皂、洗涤剂之类的,这个年代做饭都没什么油水,清洁剂之类的肯定不好卖,许清欢建议卖的是洗发水。
沐浴露都不怎么现实,除非有淋浴。
许清欢将配方和样品都做出来交给江保华了,但三个月过去,江保华那里的工作还是没有太大的进展。
这就是江行野死活不把厂子建在公社和县里的原因,人多嘴杂,绝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扯皮上了。
转眼到了七月上旬,离许清欢的生日、两人大婚不到半个月时间,江行野整个人都是飘的,有时候不知不觉就傻笑出来。
一开始把人吓得慌,都担心这孩子会不会傻了,上江大队走到今天,江行野功不可没,要是傻了,他们这好日子将来指望谁?
好多人来找周桂枝问,周桂枝“嗐”了一声,自己也臊得慌,“马上要结婚了,乐傻了呗!”
“咋,真要结婚啊?许知青肯嫁啊?”邱菱花问道。
周桂枝一下子就怒了,“你这个老母狗,你啥意思?你诅咒我家小五和欢欢呢,啊?你自己儿子讨不到个好媳妇,你就不想我家小五好?”
骂着,周桂枝就挠了上去。
孔丽娟被邱菱花母子磋磨得不行后,她脑子突然就灵光起来了,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竟然把孙癞子忽悠得迷迷瞪瞪,现在居然在孙家立起来了。
前几天居然还有了身孕,孙癞子要当爸爸了,也不知道抽什么疯,跑去江行野面前嘚瑟,被人狠狠地嘲讽了一番,说孔丽娟给许知青提鞋都不配,也只有孙癞子才会喜欢孔丽娟这种烂鞋。
孙癞子回去就发了疯,把孔丽娟打了一顿,差点把人打流产了。
邱菱花怎么不嫉妒?
两人打了个来回,周桂枝今年养尊处优,力气远不及以前了,落了下风的时候,听到有人喊,“别打了,别打了,快去看热闹,咱们大队的路通车了,柏油路呢,修到了厂子前面。”
邱菱花也不敢真把周桂枝打狠了,人家现在是公社主任夫人呢,自己一家的口粮和钱袋子还要仰仗人家。
她就坡下驴,骂了一声,“回头再和你这老母狗打,起身就跑了。”
周桂枝气得肝疼,追了上去,就看到新修的马路上被铺的稻草、玉米杆子都被清理干净了,黑黝黝的沥青路一眼望不到头,直直地看过去,像是通到了九重天。
社员们的心情都很激动,有人甚至在揉眼睛。
县里的人都来了,公社里,江保华领着人站在路中间,簇拥着张长青,电视台的人分别列在左右两边,短枪长炮全部怼了上来。
江行野等人托着托盘,上面放着红绸子,看热闹的人满满当当,那种喜悦的、激动的心情从每个人的脸上都可以看出来。
隔壁几个大队的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这是第一条由生产大队自己组织修的沥青路,劳动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你们上江大队的知青和社员都是了不起的!”
张长青的声音十分洪亮,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嘶吼,“你们走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路,实现了全体社员一起富裕的梦想,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领头羊的带领;
许清欢、江行野还有好多上江大队的优秀知青,这充分证明了知识青年到农村来,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指导方针是正确的!”
“感谢的话说不完,我代表安广县,代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百姓们感谢你们,感谢知青感谢上江大队的社员们,你们给我们指出了一条道!”
他深深地鞠躬!
许清欢等人哪里肯受,赶紧后退一步,避让开。
乔新语抹着眼泪,小声地抽泣。
那些老知青们心情也十分复杂,他们忘不了曾经面朝黄土背朝天,和社员们一起在地里刨食的日子,那时候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在这农村里,还能活得像个城里人。
他们也没想到,曾经读过的书,学过的知识,也有用得上的一天。
于晓敏更是泣不成声,她下乡的时候差不多是被家里撵出来,被遗弃的,火车上,遇到许清欢后,那种惶恐不安才稍微好点。
她想,在申城有什么好的,申城没有许清欢,没有今天富实的生活,她的宝宝出生在这个时候,在这片土地上,将来也是个有福气的。
这条路绕过公社,直通县里,在火车站附近与国道相接。
今天市里也来人了,这是王越泽第一次看到许清欢,他的目光温暖地包裹着她,欣赏着她。
那个曾经在许家苦苦挣扎,在宋宛霖的牢笼里冲撞得遍体鳞伤的孩子,站在了万众瞩目中,她是如此优秀,耀眼,如凤凰山起伏的山脉,成了这片土地的守护神。
从她的手里拿过剪刀的时候,王越泽道,“欢欢,我是王越泽,你爸爸的战友,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
许清欢自然知道这个人,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她怔愣了好半天,眼底渐渐地浮上惊喜,“王叔叔,您怎么来了?”
“这么大的喜事,我能不来吗?这是你的荣光,是你爸爸的荣光,也是我们这些叔伯们一直盼着的荣光,我们以你为骄傲啊!”
崭新的剪刀上,泛着反射的太阳光的金色光芒,照亮了王越泽的脸,他咔嚓一声,剪断了红绸。
上江公路正式通车。
社员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要收尾了啊!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