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儿半跪在地上抱住自家格格,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清晰的情绪波动,心里不忍极了。
觉得顺治的所作所为着实是有些过了,百善孝为先,就算他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对摄政王的棺木下手。
“福临,你怎么能这般心狠手辣不念旧情!那是你叔父啊,帮你稳固江山,夺得皇位的叔父啊!你千不该万不该扰了他死后的安宁。”
顺治负手而立,静静看着皇额娘的歇斯底里,痛的仿佛要把心脏吐出来。
原本他还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为了报复皇额娘做的有些过了,可现在……
顺治有些不合时宜的猜测,等到他驾崩那天皇额娘还会和今天一样哭得歇斯底里吗?
恐怕不尽然吧。
“皇上,太后娘娘身子不好,受不了这般的气。”
苏茉儿替自家主子鸣不平。
她伺候的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自家主子如此崩溃失态的样子,连当初被娜木钟算计失去孩子的时候也没有如此。
反倒是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气了个仰倒,这怎么不讽刺呢?
孝庄通红着一双眼彻底寒了心,嘶哑着嗓子朝几步之遥的顺治伸出了手:
“福临,来,让额娘抱抱。”
顺治没有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孝庄失落地垂下一双枯槁的手,垂下的眼睑微微颤动,然后投入到一个宽阔温暖的臂膀。
顺治闭上眼享受这一刻钟属于母子间的温情。
所以他不知道孝庄紧紧抱着他,心里却涌起了一阵浓浓的杀意和心寒。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对科尔沁的看重,对多尔衮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正是因为福临全都知道,所以才肆无忌惮地伤害她所在乎的东西!
她这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啊。
昨天的那场酷刑造势造很不错,效果很明显,这下朝臣们的注意力压根不在什么选秀立后上面了。
没有人记得太后千里迢迢从科尔沁召来的未来皇后,还躺在京城外的某一处驿站里。
也没有人在乎,今天本该是继后的封后大典。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琪琪格的身上转到万岁爷的身上来了。
就连伊哈娜也听到了风声,她那个便宜阿玛搓着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几次欲言又止。
伊哈娜知道他担心什么,无非是皇上的表现已经从冷酷无情成功迈入冷血残忍的门槛,董鄂鄂硕不敢赌爱情能在一代君王心里占据多大的位置,生怕有朝一日里子没了面子也没了。
到头来,董鄂一族竹篮打水一场空。
伊哈娜很想和她的便宜阿玛聊聊恋爱脑的二三事。
呵 人类,还是不了解恋爱脑的巨大威力。
只可惜,还没等伊哈娜好好安抚自己的阿玛消停点,别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撞,宫里就传来顺治病危的消息。
“吴良辅,你给我说清楚,福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我出宫的时候顺治还好好的。”伊哈娜有些焦躁地挠了挠头,这下换成她变成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了。
“格格,您还是别问了。皇上吩咐奴才送格格出京,走的越远越好。”吴良辅一张褶子脸皱的更加严重了,眉宇间的郁气挥散不去。
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如今皇上眼看着不好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自家主子护住格格。
“格格,您就别犹豫了,吃的喝的用的下半辈子的安排用度奴才都替您安排好了,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了。格格到了江南,下了船自会有人接应……”
吴良辅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指挥金元宝银元宝搀扶着伊哈娜出府。
“我不!”
伊哈娜脾气上来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索性盘腿在椅子上一坐,大有一坐不起的架势。
“你若不说清楚,我是不可能浑浑噩噩和你走的。”顺治的安排一看就是托孤,好自己面对未知的风雨。
有她在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再拖下去真的要药石无医了。
吴良辅头都大了,对着伊哈娜求爷爷告奶奶,想要赶紧把人送出去。想要在太后娘娘眼皮底下不动声色不引人注意地送人出京,吴良辅费了好大的功夫,做障眼法的棋子也扔出去了几个,这才安排妥当。
这次不成,还指不定有没有下次。
可偏偏伊哈娜格格还不听劝……
“哎呦!老奴的好格格呀,您可别折腾老奴了,您老到底想怎么样才能安安分分离开?”
吴良辅急得直拍大腿,说话说到激动处嘴角的燎泡破了,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我想见福临。”
吴良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