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想清楚了?”君屹摩挲着缰绳,“若你不愿”
“陛下。”温执玉目视前方,“温某虽是白身,但若自己不愿,没人能逼迫得了。”
君屹突然勒马:“可你喜欢的另有其人。”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两人之间,温执玉轻笑一声,呼出的白气模糊了眉眼:“她发热时喊的是陛下,遇险时想的也是陛下。”他转头直视君屹。
君屹指节捏得发白,心跳猛然加剧。
“陛下可知她为何犹豫?”温执玉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不是不信您此刻真心,而是怕十年后的椒房殿里,只剩她一人对镜数白发,是陛下亲手毁了她对你们未来的信心。”
“朕会重新让她找回这份信心,重新接纳朕。”
温执玉眸中冰雪稍融:“若将来有一日您负了她,温某拼死也会将她带离您身边,让您永远都见不到她。”
“不会有那一日。”君屹斩钉截铁道。
温执玉露出真心的笑意:“那臣就永远当她的退路。”
两人同时扬鞭,骏马嘶鸣着冲向朝阳。雪地上并行的蹄印深深浅浅,一如他们共同守护的誓言。
……
行过大半月,京城的轮廓终于浮现在地平线上。
御驾亲征的队伍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缓缓入城,街道两旁跪满了人,“万岁”之声如浪潮般此起彼伏。
沈洛泱却悄悄换了辆青布马车,绕过喧闹的主街,直奔相府。
朱漆大门开启的瞬间,两个熟悉的身影便扑了上来。
翠萝和桃染一左一右抱着她哭成了泪人。
“好了好了。”沈洛泱哭笑不得地拍拍两个丫头,“快去备浴汤,你们小姐这一路都快腌入味了。”
氤氲的热气中,她终于能舒展四肢。东昭的水似乎都比北境温柔,带着熟悉的沉水香。她闭目靠在桶沿,任由长发如墨般在水中散开。
沐浴后,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沈洛泱只觉得这段日子像是一场梦境。
“洛洛!”
门被猛地推开,只见沈淮安立在门口,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下,两鬓的白发比她记忆中又多了许多。
“爹!”
沈淮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颤抖的手悬在半空,似乎想碰又不敢碰:“瘦了”短短两个字,却哽得厉害。
沈洛泱鼻尖一酸。记忆中如山般巍然的父亲,何时竟有了佝偻之态?她裹紧衣衫跪下:“女儿不孝,父亲为国事已经十分辛苦,还要为不孝女操心”
“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淮安一把扶起她,掌心粗粝的茧子磨得她生疼,“是为父没用,竟然让北凛人在眼皮子底下将你掳走。”
父女相对而立,千言万语都化在沉默里。最后还是沈淮安先回过神来:“今晚庆功宴,你早些进宫。你姑母这些月来,自责得很,眼睛都快哭坏了。”
沈洛泱心头一紧。
“女儿这就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