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有想过从教化孩童开始,一点点改变魔族观念。”
钟意晚垂下眼:“可有些东西是刻在骨血中的,并非轻易就能改变。”
那两个女孩是无辜的,该死的是她们的禽兽父亲。
在不被人发现的角落里,又有多少这样的魔族女孩?
红铃微微一笑:“修魔也好,修道也行。”
“我们这些修者的寿命啊,总归比普通人长了不少。”
“我们有的是时间去对后来人做出改变,去让后来人不再经历某些阴暗。”
“真正的道从来都不属于一个人。”
捻在书页上的手久久不曾有过行动,钟意晚觉得心中像是压了块石头。
红铃自顾自地说:“道是天下大道,与天下共存亡。”
“无论是思想上的教化,还是施加在肉体上的惩罚,都是为了让我们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红铃放空目光看向宫墙上厚厚一层雪:“我啊,原本只是条九条尾巴的小狐狸。”
“对那时的我来说,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吃不到肉。”
“我不明白什么是造物主,也不明白什么是世界壁垒上的缝隙。”
“直到我亲眼看着同族的小狐狸被世界壁垒上出现的缺口吞噬。”
“那时我就知道,山野间的逍遥日子或许就要到头了。”
她用烟杆指了指院中那棵被积雪压弯的梅树:“就像这棵树一样,上面压的东西过多,树枝就要折断了。”
“造物主就像压在我们身上的那层厚厚的雪,他们把我们当作羊圈里软弱的羔羊,让我们繁殖,趴在我们的身上吸血,却仍不满足于此。”
“为了创造出更多更新的羊圈,他们抽出一部分羊塞进另一个地方。”
红铃解释道:“这就是世界壁垒上的缝隙存在的意义。”
“这些存在于世界壁垒上的缺口,它们的实际作用是抽调我们这个世界的生命力去填充到另一个世界。”
“以此创造出一个新的,更有活力的世界。”
“用这样的方式来让造物主们更好地吸取养分。”
钟意晚没忍住骂道:“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无脑行为吗?”
红铃莞尔:“算是吧。”
话音一转,她声线发冷:“管他什么造物主呢?”
“妨碍到老娘过闲散日子,就算是天上的神君下来了也得挨我两巴掌。”
钟意晚扯了下唇角。
红铃这样的心态倒是少见。
他问:“你们都知道造物主?”
他还以为沈倦不会跟属下们坦白这些。
“嗯哼~”红铃换了条腿翘着,柔弱无骨地倚在窗楞上,懒懒吐出个烟圈。
“主人是能成大事的,我等都是甘心臣服于他。”
说着,她对钟意晚抛去个媚眼:“当然啦。”
“小公子这样可爱的心头宝,只要你有什么吩咐,我们也都很愿意帮你完成心中所愿。”
钟意晚清咳一声,指了指脚腕上的镣铐:“能把这个解开吗?”
“或者把我扛出宫也行。”
一人一狐沉默地对视。
良久后红铃深吸一口烟,秀眉拧到一起:“嘶……啊这……也不是不行。”
“老娘可是有着九条尾巴的高贵狐狸。”
“应该,大概,或许,可以在主人那里撑三招。”
钟意晚被她逗笑,眉梢都染上些许轻快笑意:“我就是说着玩的,我不走。”
红铃还没来得及回他什么,余光瞥见宫门后面咋咋呼呼地跳过来一只乔乔。
“红——铃——姊——姊——”
红铃与钟意晚对视一眼,随后自窗上轻盈落地。
直到乔乔气踹吁吁地跑到她面前,红铃才道:“何事如此慌张?”
“看把乔——乔——妹——妹——的头发都吹乱了。”
听到红铃拖长了音调唤她名字,乔乔忸怩地垂下脑袋。
再抬眼时注意到坐在窗边的钟意晚,她眼睛一亮,跳起来双臂摆动。
“小公子!”
钟意晚笑着对她点点头。
乔乔从怀里取出三只福袋,将其中一只递给红铃,随后跑到窗边踮起脚尖,兴冲冲道:“年节就要到啦。”
“我今日请了假去外面逛年会,在西宫娘娘的庙里求到了三只福袋。”
西宫娘娘是魔界民间供奉的一位神明。
未被点化飞升前是位骁勇善战的女将军,也是魔族史上最为英明的一位女帝。
乔乔像是献宝一样将那只红色的、胖乎乎的福袋交到钟意晚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