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选择做男孩,我会培养她,等合适时机告诉她真相,让她选择是否参与朝政。”
“她选择了后者?”秦朝颜愣住。
“是。”箫珏低声应道,“后来,我问过她,是否后悔,可她始终不曾动摇。”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眸中浮现出心疼与自豪。
“阿七啊,她不是甘于温室的小姑娘,她是天生属于广阔天地的人。
她注定不会籍籍无名,也注定会站在世人眼前,活的耀眼。”
箫珏温柔拍着她的背,低声劝慰:“阿七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她,太成熟了,成熟得……不像个孩子。”
说到这里,他微微抬眸,像是望向了多年之前。
他至今还记得,初见箫瑜安时,明明还只是个小小的人儿,却已经懂得隐藏情绪。
眼里装着故作的懵懂和天真,可掩不住底下深藏的凉薄与死寂。
那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七岁的孩子身上。
直到他慢慢靠近她,她才一点点改变。
但即便如此,她骨子里的孤独,始终没有散去——那是流浪太久后,刻进血里的孤独。
箫珏缓声道:“也许,需要很久,甚至一生的时间,才能让她真正敞开心怀。”
秦朝颜听着,心脏像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几乎喘不过气来。
箫珏垂眸,神色柔和下来:“阿颜,你该做的,不是自责,而是站在她身后,陪她走下去。
让她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秦朝颜眼睫颤抖,良久,她终于点点头。
——
箫瑜安一直觉得,秦朝颜最近有些奇怪,那种奇怪从迎荷日第二天开始出现。
对方不再像从前那般自然,总会在不经意间怔怔望着自己,眼神复杂,像是挣扎,又像是克制。
她不好明言,心中已有猜测,但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当作不知情。
可越装作不知,那种情绪便愈发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尤其最近,秦朝颜待她下意识透着小心,说话前踌躇,动作间迟疑。
她甚至能察觉到,以往那双总是利落的手,碰到自己时竟会微微颤着。
箫瑜安心口一涩,她轻声唤,“颜姨……”
秦朝颜倏地回神,神情一滞,“怎么了?”
箫瑜安抬眸,忽的轻笑,语气温柔,“是因为要成婚了,所以面对我也紧张了吗?”
秦朝颜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我……是啊,一想到以后,总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颜姨,”箫瑜安微微歪头,语调轻盈,带着些安抚,“我更喜欢你之前的样子,自在坦然,正如你的名字,温婉却充满活力。”
秦朝颜怔怔地望着她,心头忽地一颤。
“你日后是爹的夫人,是我的母亲。”她缓缓说道,“但也可以是我的忘年之交,是伙伴也是长辈,我们之间,不只一种关系。”
她顿了顿,目光更柔,“所以你不必因身份而小心翼翼,不用想着怎么做母亲,只需要好好做你自己。
在我看来,孩子从来不是父母一生的中心,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然后是那个愿意共度余生的人。”
她笑着,对秦朝颜眨眨眼,“我会是你的亲人,彼此喜欢,便足矣,我不是你必须迁就的‘责任’。
可别因为我,因为其他人,忽略了最重要的自己与伴侣。”
这番话说得既清明又体贴,像春水缓缓流过秦朝颜的心口,温柔地洗着她心头的愧疚与惶恐,却又像一根根细针,悄无声息地刺入心底,密密麻麻地疼。
她忽然明白了,箫珏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箫瑜安太明理,太清醒,早早学会了如何收敛情绪、照顾旁人。
从初见到现在,眼前的少年总是温柔成熟,极少有少年人该有的肆意。
明明她也可以任性,可以依赖,可以放肆大哭大闹,而不是在风雨里站得笔直,把自己所有的疼痛咽回喉咙,再轻声安慰别人。
秦朝颜喉间哽住,久久无法言语。
良久,她才沙哑回应,“好……”
泪水模糊了视线,秦朝颜的心越来越疼。
箫珏说得对……瑜安从来没有真正敞开心扉,她把自己藏得太深了。
那一刻,秦朝颜有了决心:她想成为那个能真正爱她、懂她、护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