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蛋盯着陈暮,他不是一个有多么大志向的人。
张谦蛋出生在哈市道外区一个铁路工人家庭。
父亲在中苏交恶后被下放到郊区采石场,母亲靠给俄裔家庭缝补维持生计,家里常年弥漫着煤烟和潮湿的味道。
道外区是老哈市的“江湖腹地”,弹棉花的手艺人、闯关东的后代、偷运苏联物资的倒爷混杂在红砖巷弄里,街头斗殴是家常便饭。
张谦蛋从小没少跟着邻居孩子在松花江边“抢地盘”,用冻硬的土块砸破过粮站管理员的头,也在铁道旁捡过煤渣换钱——他对“弱肉强食”的理解,比课本知识扎实得多。
1970年代的哈市,国营工厂停工闹革命,社会闲散人员激增。
张谦蛋初中没毕业就跟着表哥混进“道外五虎”帮派,替人收保护费、砸场子。他打架不要命,曾用碎酒瓶捅穿挑衅者的大腿,也因此在 17岁时被送进少管所。
出狱后,他在透笼街小商品市场替人“看摊”,实则干着敲诈勒索的勾当。
那时的哈市流传着一句话:“别惹道外张谦蛋,他敢拿菜刀劈火车。”
1976年,哈市黑帮格局因“乔四”的崛起而洗牌。
张谦蛋瞅准时机,带着几个兄弟投靠了乔四集团,负责拆迁工程中的“清场”。
他最擅长用“心理战”——先在目标家门口泼油漆、砸玻璃,半夜用猎枪朝天鸣放,等对方吓破胆后,再带着砍刀上门“谈判”。
某次在道里区拆楼时,住户拿铁棍反抗,张谦蛋直接把人按在结冰的水坑里,直到对方冻得失去知觉。
让他真正“成名”的是 1978年的“道外火并”。
rival帮派老大“疤脸”带人偷袭乔四的赌档,张谦蛋抄起烧红的火钳冲出去,生生烫瞎了对方一个小弟的眼睛。
混战中,他后背被砍了三刀,却咬着牙把疤脸的耳朵撕下一块。
这场架后,他成了乔四手下“四大刀客”之一,掌管着道外区的地下赌场和高利贷。
但他骨子里瞧不上乔四对官员的谄媚,常跟兄弟念叨:“在哈市混,靠的是刀硬,不是嘴甜。”
1979年初,哈市警方开始严打黑帮。
乔四集团内部有人告密,张谦蛋因涉嫌三起重伤案被通缉。
他连夜卷走赌场的现金,带着两个心腹从七台河偷越边境,躲进朝鲜咸镜北道的深山。
在延边朝鲜族聚居区,他靠给走私团伙当保镖换得假身份,听朝鲜族商人聊起韩国“遍地黄金”——那时朴正熙正推动“新村运动”,首尔基建如火如荼,急需廉价劳动力,也滋生了庞大的地下市场。
张谦蛋盯上了偷渡路线。
他花大价钱买通蛇头,从丹东乘船到朝鲜半岛东海岸,再徒步穿越山区。
沿途遇到过边防军盘查,他用抢来的苏联手枪逼退巡逻兵,在雪地里啃冻土豆走了七天七夜。
抵达首尔时,他兜里只剩三个硬币,却在龙山火车站看到了霓虹灯牌下的“机遇”——1979年的首尔,正处于汉江奇迹的中期,建筑工地昼夜轰鸣,但黑帮控制着劳工招募、高利贷和娱乐场所,对张谦蛋这种“外来狠人”既警惕又需要。
刚到首尔的张谦蛋连韩语都听不懂,只能在梨泰院的华人餐馆洗盘子。
但他没忘了老本行:某天,几个韩国小混混来餐馆收保护费,他抄起后厨的斧头就冲出去,一斧头劈在对方摩托车油箱上,用东北话吼道:“在哈市,敢跟老子要钱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这股不要命的狠劲被路过的金门集团小头目看中,将他招入麾下。
他很快展现出“管理才能”:用哈市那套“暴力立威+利益捆绑”的手段,带着小弟扫平了江南区多家非法赌场,甚至敢抢本地黑帮的“地盘”。
某次在弘大附近的斗殴中,他用折叠刀划开对手的脸颊,留下“张”字刀疤——这成了他在首尔黑帮圈的代号。
“你也是金门集团的?”陈暮惊讶。
张谦蛋将嘴中的香烟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灭。
“一个小头目而已,上不了台面。他们不信任我们。”张谦蛋吐槽,“所以,我打算自己干。但没机会。”
说话之间,张谦蛋眼神之中凶光闪烁。
他就不是一个愿意臣服他人的人。
当初在哈市,他在乔四手下时,也都瞧不起乔四。
何况,现在这么一帮韩国棒子。
他怎么可能臣服于他们。
但是,没办法。
人生地不熟,就这么两个从哈市带过来的兄弟。
虽然他们三人都很能打,但是人太少了。
“没想过从哈市再多弄点人过来?”陈暮好奇问。
“不行。弄过来多了,首尔警方会注意到我们,金门集团也会注意到我们。我们会被打掉的。”张谦蛋人很疯狂,也没读过几年书,但头脑很精明。
他非常清楚底线在哪。
他们这么三个华夏人在这混,大家不会在意。
如果人多了,不说几十个人,就是十几个人,都会遭到金门集团的打击。
人几千名小弟过来,你再能打也没用。
哪怕你是千古无二的西楚霸王也没用。
人有枪。
“我帮你解决石东出,再给你50万美元现金,然后,我不管你在这做什么,总之,之后这里的所有情报,每个月你给我一份。然后,如果我要你帮忙解决韩国一些人,你要做。当然,每次我都会给钱。”陈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