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启山将文件推到桌中央,上面用红色马克笔勾勒出“杀猪盘”的流程图,每一个节点都标注着陷阱与算计:
饵钩设计:以“深海基因科技”为壳,包装海洋生物制药项目,宣称掌握独家技术,需落地粤省沿海。
诱饵投放:通过投行、商会等渠道释放融资信息,强调与“渔民村”海洋经济试验区的政策契合度。
精准垂钓:由萧敬腾表哥扮演“技术总监”,郭启文负责“政府关系”对接,展示虚假的专利证书与海外合作意向。
收网阶段:诱使陈暮签署对赌协议,将渔民村发展基金、政策补贴等全部投入,随后以“技术瓶颈”“市场突变”为由卷款跑路。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胡启山敲了敲流程图的最后一环,“我们需要一份‘君子协议’。”
“君子协议?”郭启文皱眉,“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个?”
“不是我们之间,”胡启山看向众人,眼神锐利,“是我们与‘猎物’之间。陈暮肯定会要求股权质押、资金监管,我们就给他一份看似公平的协议——但里面的条款,要像绞索一样,等他钻进来就收紧。”
李负梁拿起笔,在协议草案上圈出关键条款:
资金用途:限定用于“深海基因科技”项目研发及生产线建设,由双方共同监管账户(实则掌控在胡家指定的离岸银行)。
股权置换:陈暮以渔民村土地、海域使用权及现金入股,占股 49(表面公平,实则无决策权)。
对赌条款:若项目三年内未实现盈利,陈暮需以三倍价格回购所有股份(埋下巨额债务伏笔)。
保密协议:禁止陈暮向任何第三方(包括大陆政府)透露项目核心信息(防止提前暴露)。
“最妙的是这个‘技术保密条款’,”萧敬腾指着协议第七条,“我们的‘核心技术’本就是子虚乌有,等钱到手,就说陈暮泄露了‘商业机密’,反咬一口,让他不仅赔钱,还要背上‘商业间谍’的罪名。”
众人再次哄笑,仿佛已经看到陈暮身败名裂的惨状。
郭启文端起酒杯,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快意:“干了这杯,祝我们‘狩猎’成功!让那个渔村小子知道,在港澳的地界,龙得盘着,虎得卧着!”
“等等,”一直沉默的王家四子王浩突然开口,他是在场最年轻的公子哥,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谨慎,“你们有没有想过,陈暮背后的大陆势力……如果他真的动用官方资源调查,我们的‘深海基因科技’很容易被戳穿。”
“阿浩,你就是太谨慎了。”李负梁拍了拍他的肩膀,“大陆现在搞改革开放,最需要的就是‘外资’和‘高科技’。我们顶着‘海外归来的生物科技团队’的帽子,当地政府只会捧着我们,怎么会帮着一个渔村村长查我们?别忘了,陈暮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有点蛮力的‘地方势力’,而我们,是能带来‘先进技术’和‘外汇’的‘贵宾’。”
胡启山补充道:“而且我们的资金流全部通过离岸公司,层层嵌套,就算事后追查,也很难找到直接证据。等陈暮反应过来,钱早就到了瑞士银行,他上哪找去?”
“至于贺家那边……”马天佑看向窗外贺家别墅的方向,“二太巴不得陈暮早点滚蛋,我们这算是‘替天行道’。等事情办妥,我会让我父亲跟赌王提提,就说我们帮贺家解决了一个‘麻烦’,顺便谈谈‘两家联姻’的可能性。”
宴会厅内的气氛达到高潮,公子哥们纷纷举杯,威士忌的琥珀色液体在灯光下如同凝固的血液。
他们讨论着如何分割陈暮投入的资金,如何在贺超琼面前扮演“救世主”,如何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渔村村长,在资本的游戏里粉身碎骨。
角落里的留声机播放着《一步之遥》,旋律悠扬,却掩盖不住这些豪门子弟眼中的贪婪与狠戾。
他们习惯了用金钱和权势定义世界,视规则为玩物,视他人为棋子。
在他们看来,陈暮的反抗不过是蚍蜉撼树,而这场精心设计的“杀猪盘”,将是送他下地狱的单程票。
“对了,”郭启文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陈暮和侯玉婷在澳岛夜市的背影,“这个小记者也不能放过。我已经让人去查她的底细了,等陈暮倒台,就让她‘不小心’把‘渔村村长勾结境外势力’的‘证据’捅给媒体,彻底搞臭他。”
众人相视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
在他们的剧本里,陈暮不仅要失去财富和名誉,还要失去所有支持他的人,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夜深了,公子哥们陆续离开,留下满桌狼藉的酒杯和雪茄蒂。
郭启文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海面上若隐若现的渔船灯火,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他想象着陈暮拿到“千亿蓝海计划”时的欣喜,想象着他签署协议时的笔锋,想象着最后资金被卷走时他那张绝望的脸。
“陈暮,你的渔村梦,就由我们来‘终结’吧。”他低声自语,将杯中剩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仿佛已经尝到了复仇的甘甜。
在这些公子哥们密谋时,陈暮和侯玉婷在从珠市回鹏城的中巴车上,给颠惨了。
现在是8月底,南方依然热的如同蒸笼一样。
尤其如今这时代,汽车可是没有空调的。
道路上,也四处都出尘土,没有高速,国道也是破破烂烂。
大地被烈日炙烤得如同铁板,车窗玻璃上糊着层厚厚的灰尘,把窗外的农田和桉树过滤成模糊的色块。
车厢里弥漫着柴油味、汗味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息,车顶的铁皮在阳光下烫得能煎鸡蛋,电风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吹起的风带着股馊味。
侯玉婷把帆布包垫在屁股底下,棉布裙子已经被汗水黏在背脊上。
她掏出块印着“上海制造”的花手帕,轻轻扇着风,鼻尖沁出的汗珠在阳光里闪着光:“还有多远啊?感觉骨头都要颠碎了。”
她之前也在鹏城四处跑过,但是要么是坐小面包车,要么自己开车,可不像这中巴车里面塞满了人群,如同罐头里的沙丁鱼一般。
闷热,汗臭,颠簸,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陈暮也是要哭了。
后世不说高铁了,就算是高速,那路也笔直笔直的,好走的很。
哪像现在这样
司机突然猛打方向盘,躲避路边一头乱窜的水牛。
车身剧烈摇晃,行李架上的搪瓷缸“哐当”一声掉下来,差点砸到前排抱孩子的妇女。
孩子“哇”地哭出声,母亲一边哄一边用客家话咒骂着,声音混杂着发动机的轰鸣,在封闭的车厢里发酵成焦躁的嗡鸣。
陈暮伸手扶住摇晃的车窗,玻璃边缘的毛刺扎得手心发痒。
他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茅草屋,屋顶的瓦片缺了角,用塑料布压着,墙角堆着晒干的木薯。
远处的稻田里,几个农民弯着腰插秧,汗水顺着脊梁沟流进泥土里,和后世纪录片里的画面截然不同,这是带着咸腥味的真实生活。
果然,国家的大基建工程,就是香啊!
没有大基建,哪来后世的繁荣景象啊!
哎!没事,绝不走陆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