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阳。
太初宫,司天署。
正是初一,夜色深沉,老司天监拄着鸠木拐杖登上观星台,他发须斑白,步履蹒跚。老司天监的身边跟着一名小徒弟,小徒弟捧着书册,拿着毛笔与砚台。
在观星台上站定之后,老司天监与小徒弟开始了例行的月初观星和记录。
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吹散了乌云,夜空中出现了一轮明亮耀眼的圆月。
月光辉夜,清亮如水。
“徒儿,今天是月中十五吗?”
老司天监的心中有些疑惑,他最近有些老糊涂了,总是记不清日期,还在一些日常琐事上健忘,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日子。
小徒弟一愣,答道:“师父,今天初一。”
老司天监伸出苍老的手,指着天上的圆月,道:“这是初一应该出现的月相吗?”
小徒弟茫然且疑惑地望着月亮,道:“奇怪,今天明明是初一,不应该有满月的。”
老司天监睁大了眼睛,他望着月亮,喃喃道:“真是出了怪事了。老夫在司天署观星望月一辈子,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怪事。”
小徒弟有些惊恐,道:“师父,这样的怪事太不正常了,是不是有妖怪作祟?”
老司天监神色凝重,道:“妖怪作祟,哪怕是再厉害的妖魔,也只能让地上之物产生紊乱异象,而不能改变天上之物。能够让日月星辰产生紊乱异象的,只能是神明。天出异象,恐怕神都……不,整个人间,都会有一场浩劫啊!”
小徒弟顿时不寒而栗。
神都,郊外。
正是夏季,田野之中一片幽绿。
荷塘之畔,莲叶田田,有几只青蛙蹲在绿色的荷叶上,腮帮子一鼓一缩,呱呱地叫着。
午后时分,几个孩童闲来无事,就在荷塘边抓青蛙来取乐。
孩童天真而残忍,他们抓住青蛙之后,就会撕扯青蛙的腿,看着青蛙在痛苦之中挣扎。其中一个小孩子觉得青蛙的肚子一胀一缩,十分有趣,就拿起石头,将青蛙砸扁。
孩童们正在嘻嘻哈哈地玩弄青蛙,他们没有察觉,天上有一团雾气正在凝聚。
夏日的午后,阳光虽然明媚,天上却突然下起了“雨”。
仔细一看,这“雨”其实不是雨,而是青蛙。
成千上万只青蛙仿佛下雨一样,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掉落在了地上。
那几个玩青蛙的孩童猝不及防地被青蛙雨淋了一身,有些青蛙还从衣领、衣袖钻进了他们的衣服里,甚至有一些青蛙还钻进了他们的发髻里。
大团大团的青蛙劈头盖脸地砸了孩童们满头满身,还滑腻腻地钻入他们的衣服中,他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有的孩童鬼哭狼嚎地逃跑,却因为踩到了黏腻的青蛙,脚下打滑,滑进了泥塘里。有的孩童吓得双腿发软,根本就跑不了,只能跌坐在一堆青蛙之中瑟瑟发抖。有的胆小一些的,直接吓晕了过去。
这场下在身上的青蛙雨给孩童们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估计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再玩青蛙了。
神都,邙山。
一座巨山突然出现在了云层之上。
人与非人,谁也说不清楚,这座云上巨山是在哪一天,哪一刻出现的。反正,等大家注意到它的时候,它已经耸立在邙山之上了。
这座云上巨山无根无基,悬空漂浮,人与非人都能看见它,但是又看不清它。
因为,它被茫茫白雾笼罩着,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一座巨山的轮廓,似真非真,似幻非幻。
邙山之上突然出现幻山的怪异现象,让神都的百姓们大为震惊,官府急忙派出了不良人来查探究竟。
不良人在邙山中查探了一番,忙活了一阵子,也没有得出一个结果。不良人根本没办法靠近幻山,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拿这座云上巨山没有办法。
于是,朝廷只能在洛水边设下祭坛,祭祀皇天后土,祈求神明保佑。
非人毕竟比人类的通灵能力强一些,它们飞上云天,试图去白雾之中查探究竟。结果,也是徒劳,因为飞入白雾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白雾之后,都是虚空。
这座云上巨山只能从地面上看见,并不是真实存在,仿佛海市蜃楼一样。
非人们也拿这座幻山没有办法,更不知道它是什么,只能在惴惴不安之中听之任之。
云上幻山漂浮在邙山上空,白雾缭绕,似真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