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自有天向……”
倒是话未说完,便觉自家说的亦是个屁话来。说罢,摆了手,道:
“布防则个!”
此话一出,便是惹得张呈一个惊讶过来。陆寅且望了身后这帮手无寸铁的车夫、玉工,倒是觉得自家这声“布防”说的比刚才那句还屁。
这还布个什么防啊?能拿得起刀的,算上车夫,拢共算下来也不到十个,而且这十个人到时候能不跑光光还说不一定。指望他们,还不如摆一下这寺内自身难保的泥菩萨呢!估计能拿刀砍人的到时候也就他们这哥俩了!届时,即便是到时候有心拿刀砍人,这薄甲单刀范阳笠也经挡不住一排弓箭的射来。
正在想了,却见张呈喝了一声“喂!”便是一个抽刀在手。
回头且见几个车夫已经上了车翻找物品。陆寅见了亦是抽刀上前车了那车夫下来,用刀押了口中喝道:
“可知窃皇贡者何罪?!”一声喝出唬得那车夫各个跪倒在地,口中祈求:
“官人且放过我,小人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杀我一人同于灭门……”张呈且不听他野狐谗般的胡说,一脚将其蹬了,将那刀人在靴帮上蹭了,便要下手。
却不成想,竟惹来其他的车夫怒目而视,见有首老者拱手乞道:
“望官人成全!”
倒是个软话硬说,众车夫见罢纷纷拿了驾车的响鞭,担货的扁担。
咦?倒是想玩了命拼了一把荣华富贵?
倒是很有可能,这些个车夫且不是宋粲的亲兵,已不是汝州官府的指派,且是那高明临时于城中寻来的车把式。倒是看中了他们熟门熟路,原是说只让他们送那制使钦差到得周公渡,上了舟船便是个结账。
没成想倒是让他们一路跟到这这清凉寺内。
那帮车夫见事如此,倒是个胆战心惊,便是想偷些个财物跑路。
见那张呈要杀人,倒是个不依。
说这帮车夫不认得那张呈、陆寅?倒也不是,汝州城中谁人不认得这城南诰命服家的少爷?
然,认识便是怎的?脚行是个行当,但凡能称得上行当的都是有组织的。那是一个“行头的安乐窝,脚夫的生死场”。所以,这帮人且是一个情薄,见不得任何财物也。
想这制使钦差的车上亦是大把的金银,满车的珠宝,随便拿上一点,就能得一个几年的温饱。即便是那奶娘也能卖到山沟里弄几个大钱花上几天。
那诰命府的少爷又能怎样,仗了人多拿了他这满满三大车的物品便是自己的!况且还有个娇娘一般的奶娘,也能让大家纵情享得一番鱼水之欢。
倒是一个,义长英雄胆,财拿穷人心。人生在世,终日与人牛马且是为何?图的便是一个吃喝玩乐四字!现下,这破天的财富,旷世的美女且在面前,唾手可得也!算来算去,且是值得拼了一把。
于是乎,这荒野之中残破的清凉寺,于那张呈、陆寅两人心下便是真真的一个又清又凉……
且在剑拔弩张之时,便听得静处一声爆燃之声。
回头便见那龟厌静坐了,手中拿了一张符咒,用了体内阳火催燃。
那帮人且望了那燃烧的符咒灰末飞散,遂又凝聚,幻化出一根烧着的香,基本上傻眼了。瞠目结舌的心道:什么活这是?魔术?道法?
却又见那老道用手扇熄了明火,单手插在那郎中的黑檀木盒之上。望那檀木盒子欠了一下身便呆呆地望了香烟缭绕,直直的散入空中,身旁的那口腰刀鞘内自鸣,自顾震跳不已,饶是一个瘆人……
这会众车夫才发现,呀喝?这还一老道,点了符咒烧香玩呢!不过,看这老道爷样子且是个不好惹。人烧香起码的三根起吧?这道爷就烧一根。独香?那是“道上一根香乃万法归一也”!
其他的他们不知道,不过在道门里面,独香就是踢场子找茬儿的意思啊!
而且,这香还插在那檀木盒子上!那里面装的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万一把那老郎中召回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咦?这郎中在这汝州人眼里不是个大善之人麽?倒是怕他作甚?
道有一句,“善人做不得善鬼”。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如果此人生前与人为善,事事为人着想,倒也不是件什么好事。
善解人意,且善让之人,你却不知,他暗中忍下了多少的窝囊气来。毕竟谁也不是修成的佛祖得道的神仙,都能看得开,不与人去争名利。即便是神仙、佛祖也是在争,只不过争的不是人间的财帛名利。
这就好比,你见两个狗为了一滩屎撕咬的惨不忍睹一样。心下也会奇怪,这臭烘烘的玩意抢来干嘛?
不是不争,而是那名利财帛与那神仙眼里也就是这滩屎而已。你放个能长生不老的玩意住来看看?你也能看到神仙打架,弄出一番的鸡毛鸭血。
所以,这善人亡故之后,这心下的窝囊气便是一个不可化解。
你且去想,这一辈子不得宣泄的怨气且会多少的不甘与心下。
所以说,生前人善,亡后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