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校尉听罢亦是一惊,遂望下压声叫道:
“霍仪何在!”牙校听喝,栖身向前,拱手无声。
校尉拉了那霍义紧身,轻声吩咐道:
“且与我周围三里洒下斥候,其余人等前去窑床看守所,许你先斩后报,去罢。”
牙校霍仪叉手轻声道了句:
“得令。”
且转身按了军令悄声点了兵丁。交代完毕,且望那校尉躬身叉手,道不言语,便带了亲兵分队行事。
看牙校霍仪随队而去,校尉便拉了张呈、望了陆寅,口中道:
“此处托于你二人。定要护得主家周全。”
说罢,便押了腰刀追那小校霍义而去。
张呈、陆寅近了身站于宋粲身侧,却闻得那龟厌大哭,原是那龟厌在那炭渣之中苦求郎中尸骸,却因不识骨植辩不得炭渣,尽管双手尽烂却也找寻不到那郎中片骨也。
只能呈呕哑之声,却无半点办法。便是以掌掴面大哭道:
“师叔,我乃侄儿龟厌,且现身于我也!”
哭罢,便对着那堆炭渣叩头不已。
众人虽是悲伤,怎奈郎中尸骨俱已焚毁,且与那炉渣混成一色不得辨认也。
倒是个无计可施,也只能各自低头回脸不忍看他。
正在此时,那张呈递了一个眼色给身边陆寅。
见眼色,那陆寅心照,便转身至宋粲右侧,躬身行礼小声道:
“将军。”
宋粲见他来,倒是听说过那日“先天八卦”镇那陆寅的手段。便无言,点了下头。
陆寅转身过去,跪在龟厌面前叉了手道:
“仙长,容小的代劳。”
龟厌闻声抬头见是陆寅,便如同见了救星一般,一把将他抓住。口中欲疾言,却是咽肿目赤而失语。
陆寅赶紧唤了张呈过来扶了龟厌,口中劝道:
“仙长且在此处稍坐。”
说罢,却也不等那龟厌叩头致谢,便双膝跪地,望四方各拜了四拜。
此乃跪拜之礼,倒是有个讲究,曰:“神三鬼四人一个”。
拜四下,便是望周遭诸鬼莫要纠缠,与新亡人行个方便。
而后自囊中取出牛皮包裹在炉灰前打开。
见那皮囊之中工具玲琅,扦插有序,不下十种。那陆寅戴了手套,取出银筷双手捧着望那堆炉渣轻声道了声“得罪”便持了银筷在那炭渣中仔细寻找。
宋粲见了赶紧过去,挨着那龟厌跪下,拿了他的手,张呈摘了水囊,用水冲刷其手指伤口。
此时,龟厌却也不觉疼痛,只是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寅的动作默不作声,任由宋粲和张呈于他治疗手上的烫伤。
话说校尉等人赶去窑床之前,见那重阳杖剑稳坐在窑床之前,旁边成寻也扯出了护身的短刀侍立,身后老管家带领精壮围了窑床左右。内侍崔正此时正在盘查剩余窑工。
见校尉赶来,那崔正便远远的迎上叉了一个手,躬身道:
“官长至此,小请退防!”校尉赶紧换了礼,口中道了声:
“有劳……”
话音未落,又听那崔正道:
“获犯男三,督职已着人提拿,另有涉事人等七,皆询问完毕,请提三人……”
话未说完,便被校尉一把托住手道:
“闲话少说,自当咱家欠你一壶酒,待回京奉上。”
崔正听罢赶紧拱手,自报了家门:
“谢官长赏,小的崔正,冰井司永巷押官。现下要务在身,不便多谢,望官长海涵。”
说罢向后挥了手,招呼了手下内侍走路。临行,又对校尉插手躬身。此谓之“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别了崔正,校尉上前见过重阳道长,重阳亦是个不废话,一把拉了校尉急急的问:
“炉前如何?”
校尉躬身插手,犹豫了一下,哑声道:
“寻郎中蝉脱……”重阳听得“蝉脱”二字且是一个怔怔。遂对空唱了一声:
“福生无量。”
旁边成寻见罢,便哇的一声哭将出来,撇下手中短刀“噗通”一声直直的跪倒在地,望那炉前叩头不止。
众人不忍劝来,倒也是个无从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那孩童磕头出血,声嘶力竭。
此时重阳手抚其背,口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