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山雨欲来

萨尔的指尖在箭杆上摩挲，那上面缠了一层布帛，一支杀人的箭为什么会缠上布帛？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萨尔找到了布帛缠绕在一起的开端，将布帛展开，借着月光两人终于辨认出那行用西域古文字刺下的文字：

&34；沙隆的玄衣卫已越过风蚀崖，亥时三刻将来突袭。&34；

布帛边缘染着暗红血迹，墨迹在夜风中散发着铁锈味，那是萨尔自己的血。萨尔的瞳孔骤然收缩 —— 今夜还有事？西夜国的沙隆已经快到了？神秘女子不是西夜国这边的？以前她杀我们的人，现在又发出预警，为什么？千头万绪萦绕在他脑子里，弄得他拿不定主意。但酒已经醒了大半。

&34；笛莎！&34； 他突然抓住少女的手腕，&34；快，通知你父亲和部落里的所有人！&34；萨尔抄起战戟的瞬间，肩头血渍浸透了粗麻布短衣，在月光下洇出诡异的图腾形状。

少女被他眼中的血色惊得一颤，却见萨尔将箭杆上的剥落的布帛紧紧攥在手里。他们似乎已经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战马嘶鸣，尼塞提部落的大难又将来临，这次的报复应该是鸡犬不留、牛羊不存吧！

当铁枪挑开带刺的灌木丛时，凝成实质的铁锈味几乎要将人呛住。三具身着尼塞提部落皮甲的尸体呈朝圣者般的跪姿凝固在沙地上，喉管处的伤口像被月光刻出的银线，皮肉翻卷着渗出黑血。

&34；果然是她！&34； 耶利哥咬牙切齿地低喝，战戟重重顿地时火星在黑暗中迸溅。弦音从三十步外的沙丘后骤然响起，众人不及掩耳地扑倒在岩石后。可预料中的破空锐响并未降临，夜空中悬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 既没有羽箭入肉的闷响，也没有箭矢擦过铠甲的金铁之音。

死寂持续了三息，远处突然传来战马嘶鸣。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匹纯黑战马正驮着月光狂奔，四蹄翻飞碾碎了满地碎银。那抹熟悉的剪影在沙丘后消失时，耶利哥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咆哮，战戟狠狠劈进沙地里溅起半人高的沙雾。

&34；追不上的。&34； 笛海率先从掩体后直起身子，青铜护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34；你们说的她究竟是谁？&34；

石头的手指死死抠进枪柄，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他望着马蹄印消失的方向，喉结滚动两下却说不出话 —— 这个问题像把淬毒的匕首，剖开了所有人不愿触及的伤口。

尼塞提部落那星星点点的篝火，好似被黑夜一口口吞噬，逐渐没了光亮，唯有最后一堆篝火仍在顽强燃烧，将沙地照得一片猩红。沙隆端坐在高大的白骆驼之上，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穿透浓浓的夜色。他仔细数了数，火堆旁大概还有四个人影晃动。

沙隆缓缓举起手中那柄看似纤细，实则异常沉重的精致长矛。这柄长矛可不简单，是西夜国七位最厉害的铁匠，耗费了整整七天时间，用祁连山的铁精精心打造而成。他给这柄长矛取名为 “白鹰”，而他胯下的坐骑白骆驼，则被他叫做 “白魔”。再加上他常年身着一套白银鳞甲，在普遍崇尚黑色的西夜国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人们都称他为 “三白战神”。虽说日落国举办的西域八国擂台赛，他没有代表西夜国出战，但实际上，他才是西夜国当之无愧的第一战将。

随着沙隆高高举起长矛，他身后的西夜玄衣卫如同鬼魅一般，悄悄地朝着尼塞提部落摸去。他们身着黑色的玄衣，融入这如水的夜色之中，就像深海中那无声无息的暗流。待两百名玄衣卫全部到达指定位置，沙隆轻轻一挥长矛，示意身旁的传令兵。传令兵立刻拿出一片胡杨树叶，放在嘴边吹了起来。那叶片在夜里发出如同鬼魅般的 “咻咻” 声，仿佛是死神在吹响收割生命的号角。

两百名玄衣卫听到信号，迅速朝着木栅栏寨墙逼近。他们三人一组，配合得十分默契，有的砍断木条，有的掀飞碎木，很快就清除了最后的障碍物。接着，他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寨内熟睡的部落牧民毡房冲去。寨子中间有一个最大的毡房，一看就是部落首领的居所。三十名玄衣卫结成十个战斗小组，从不同的方向迅速向那里集结。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用敌人的鲜血，为刚刚在第一轮夜袭中死去的同袍们报仇。在他们看来，这寨子里的所有人都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