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敦正站在一旁,他上前笑着道:“只不过从投石机中得来的灵感,想着能不能再投射得远一些,投射的火药再能多一些,本以为是不成的,也就没同两位殿下禀报。”
邢敦说着抚上霹雳砲,“这霹雳砲通体熟铁锻打,关键处包了青铜”说着,他手指抚过转向齿轮,“这‘阴阳齿’是下官门试了七回才成的,转半圈就能调射角度。”
赵德昭凑近观察砲管内侧的螺旋纹路,这时,又听黄虎道:“殿下当心,膛里抹了虎骨胶,沾手是要溃烂的。”
赵德昭直起身子,只见砲座后方,两个匠人正用木槌校准配重箱的铜楔子,每敲一下,箱底渗出的细沙便簌簌落下。
“演示给我瞧瞧!”赵德昭说道。
黄虎颔首,而后朝匠人们吩咐道:“装药!”
匠人抱来陶罐,里面装着黑褐色的粉末,“下官重新配比了火药,七成五的硝石,一成的硫,还有一成五的炭,当然,也能在其中加狼毒或者砒霜”
说完,黄虎又指着陶罐里头道:“炭用的是江南的柳炭,爆起来没残渣。”
砲膛深处传来“咔哒”轻响,那是触发机关咬合的声音,黄虎把一颗雕花铁弹拿来,指着上头密密麻麻的凹坑里嵌着的铅丸道:“这叫蜂巢弹,炸开始八百铅子泼出去,三丈内人马俱碎!”
“请殿下捂耳!”邢敦话音刚落,匠人就已抡起铁锤砸向机括。
“轰!”
赵德昭身上的玉带钩被震得跳了起来,远处三百步外的草人阵先是腾起橘红火球,继而爆出漫天铁雨,燃烧的草屑中,包铁的木靶子像脆饼般碎裂。
“只三百步?”赵德昭心想,若只是这射程,连投石机也不如的,只不过能发射“蜂巢弹”罢了。
“不,校场范围有限,调整了距离,最远可达一千八百步!”邢敦立即道。
“一千八百步!”赵德昭这才笑了起来,“不错,你们要是早制出来,党项、契丹说不定还不用打这么久!”
当然,赵德昭是玩笑话,黄虎和邢敦也知道太子这是对他们的夸赞,脸上不禁扬起一抹得意来。
赵德芳笑着道:“二哥,这霹雳砲是不是很厉害?”
“是,不过应该也有所不足吧!”赵德昭上前指着牛筋道:“这弓弦能用几次?另外,这蜂巢弹的填装速度要多久?一门霹雳砲需几人操作?”
不得不说,赵德昭提出的问题也不容小觑。
邢敦当即道:“弓弦用两百发就要更换,江南来的工匠说他们在织布时有快速接驳法,可用三股生死绞接,至于换蜂巢弹,熟手操作只片刻,一门霹雳砲也只需三人操作。”
赵德昭看着霹雳砲,忽而又问,“这一门霹雳砲若运去云州可要多久?”邢敦闻言不由讶异,听闻辽国已是送了议和书来,怎么这霹雳砲运去云州,还要再打吗?
不过军国大事,他们内廷局也不好多问,邢敦想了片刻回道:“具体时日下官也不好说,不过自开封出发,沿黄河逆流至孟津尚需五日,再得换船经沁河至潞州也需七日,之后还得翻过太行山陉道,再经过雁门关至云州,怎么都要二十日吧!”
这还是算一路太太平平无风无浪呢,真要运去云州,少说也得三十日,毕竟这霹雳砲太大了!
“殿下,若真要运到云州,还得提前同雁门关那儿打声招呼,这霹雳砲要过关城,怕是得拆城门。”黄虎在一旁小声道。
赵德昭是想将这座霹雳砲放到云州去,他今日提出的那三个条件,辽国可不一定会同意,这门霹雳砲,将会是最合适的让他们闭嘴的杀器。
可时日太久,若要算上拆城门的时间,怕得要四十日了,不成!
“如果,”赵德昭看向邢敦,“将霹雳砲拆解后运输,是不是能快一些?”
对于太子的这个假设,在场诸人俱是沉默了,他们装且费力,还要拆?
“若是拆解,河道也不用换船,雁门关也不用拆城门,组建可用民夫也可用驮马,核心部位还能由急递铺骑兵接力快速送达,或者”
赵德昭看向邢敦和黄虎,“你们快马加鞭赶往云州,一些零部件,你们在云州完成,待其他组建抵达,一并装上就是。”
邢敦和黄虎对视一眼,不得不说,太子殿下的提议是可行的,只不过到底没有这么实行过,也不知最后到底成不成。
“好,就这么定了,”赵德昭吩咐,“我会同户部调人手来,你们现在便拆解霹雳砲,最晚后日,你们便要出发去云州,四郎”
赵德昭看向赵德芳道:“你在这儿务必盯着,万不能有差错!”
赵德昭见赵德昭如此郑重,忙正色应下,赵德昭转身离开朝户部而去,他得去借调转运人手,赶快将拆解后的霹雳砲送去云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