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忆 修改于61

小美虽然生气，但也没法，怕影响他心情又说不得，只好拿起本《读者》，去到自己的床铺，倚在床头胡乱的翻看了起来。

一会儿，她听见电视声小了点，黎暄边看边舔着笑脸对她说：“对不起啦，老妈，其实你也是很有用处的，陪我来这里，不仅让儿子的生活上有了保障，心理上也很有安慰。”

“少贫嘴吧。”这下小美终于有了说事的借口，她放下《读者》，问儿子明天需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见他没动，就下去去翻他的小包查看。

原来这小子早准备好了，小美看到里面的身份证、省专业考证和中央美院的考证，早被他都用透明胶带粘在一起。她放心的拉好书包链，又去门口检查儿子明早准备带的绘画工具。

但还没等小美打开画箱，就见黎暄一下蹦下地，要她不要动，说都准备好了。然后想了想说，“妈，给我一百，我得出去买炳烯颜料。”

“买它做什么？”小美取来钱递过去有些不解地问道。

“用炳烯画，色彩能鲜艳一些。”黎暄说着拿过钱去穿外套。

见儿子接过钱穿上外套就要出门，小美提醒道:“人家考试怎么要求”？

“也没明确规定吧，老师让我们用的都是水粉”。黎暄耐心回道。

“我觉得你还是用水粉吧，平时没用炳烯到时候不顺手就麻烦了”。虽然不太懂这些，但小美还是建议道。

黎暄听了她的话后，略加思索，但还是出门花了一百元多钱买回了一盒炳烯。看儿子用炳烯在纸上练习的画，色彩的确比水粉鲜亮了好多，小美不觉高兴起来，不过还是提醒他明天记得把水粉也一起带上，万一人家考场上不让用炳烯就糟了。

黎暄一边认真的练习着，一边点头说知道了，要妈妈别再打搅他。于是小美又回到床上，拿起了那本《读者》看，可是扫了两眼后，她就再也看不下去了。闭上眼躺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纷乱，直到儿子收拾整理好他的那些绘画东西躺下后，小美看看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便同他打了声招呼关了灯，迷糊了很久才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五点刚过，小美就醒了。起来后草草梳洗了一下，她便摸黑跑到楼下，听锅炉房师傅说五点半后水才能烧开，只好又跑上楼来。等她小心进门后刚要换下拖鞋，见黎暄床前的灯亮了。原来他早醒了。

“时间还早呢，再睡会儿。”小美走过去关了灯，想让儿子继续睡一会儿。

“反正醒了，躺着也难受。”黎暄清了清嗓子，翻身坐起来，又打开了灯，他边穿衣服，边告诉她，“妈您就呆在旅店，不要和我一起去考场了。”

“那可不行，今天是头场考试，妈总得去认认场地，万一你忘记带什么东西，也好有个应承。”

听妈妈这样说，黎暄也就不再反对。见小美要去楼下打水，他一把接过妈妈手里提着的暖瓶，“我去打吧。”关门前，还不忘提醒她，“妈，您先把咖啡和牛奶准备出来。”

“知道了。”小美笑着说。因为他们今天出发的早，所以早餐也只能吃点昨天买的蛋糕和牛奶。

六点十五分，母子俩从旅店出来打车赶往考场，到了那儿之后，小美见整条街不断有考生陆续涌来。所有的孩子都背着画板、画架、提着画箱和小马扎，有的大概是起晚了，正提着袋装奶，一路迎着清晨的寒风啃着油条或烧饼。

黎暄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肩上背着画板，一手提着画架，另一只手提着画箱，边走还边四处扫视着，说看看能不能遇到同学或熟人。

小美挎着包拿着小折叠凳跟在儿子后面，她想过去帮他提着画箱，却被他甩胳膊躲开，不满的说:“别让你儿子我丢人好吗？”

小美无奈的笑笑，只好跟着他向学校里面走去。一进校园，他们发现里面很散乱，都不知该去哪里打探考场分配情况，只好随着人流走。

“妈，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黎暄眼尖，看到篮球场后面的公示板前围着几个学生，连忙招呼小美朝那里赶去。

等母子俩走近了才看到，公示板上面贴着一张张八开大的白纸，上面打印着考生们的考号及考场号。于是俩人马上分头查看了起来，谁知来回扫了几遍，都没在上面看到黎暄的考号。

没有看到儿子考号的小美正焦急万分时，突然听到黎暄惊呀的叫了声，她扭脸看去，见他已经从泥泞的地上拾起了一张上面还印着泥水脚印的纸，虽然有点皱了，好在考号和考场号依稀能看清楚。

“怎么考号被丢到了地上！”

时间紧迫，小美都已经无力吐槽潍市考点了，就冲央美混乱的报名状况，正式考试考场的安排，又能好到哪里去母子俩按照泥泞纸上面指示的方向往黎暄的考场赶去。

当最后一列考生队伍终于鱼贯进入考场后，小美看看腕上的表，已经快八点半了。

早春二月的潍市，虽退去了冬的寒气，但春风中依然感到丝丝凉意的冲击。此刻操场基本安静了下来，小美走进校门口的传达室，见里面已有几位家长立在那，就找了靠窗的地方站定，从那刚好能望到儿子考试的那座楼。

过了会儿，大家相互闲聊了起来，旁边那位考生家长说，她这是第三回陪儿子参加专业考试了，儿子就认准了央美，今年再上不了，明年还继续报。

她那种决然的神情，让小美很是敬佩，同时也很担忧，万一这次他们家黎暄专业过不了关，自己会有人家这样的勇气么？

十一点刚过，已有考生陆陆续续从各自的考场出来，传达室的家长最后只剩下小美和那位家长了，看她那沉稳的表情，小美也把心稳了稳，双眼直盯着那座教学楼的门口。

一会儿，那位考生家长满脸笑容的告诉小美，“我儿子也出来了！”话音刚落，人就开门奔出去了。

看着他们母子高兴交谈着走出校门的背影，小美在里面越发不安起来，于是，她推门出去向那座教学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