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腰间玉佩泛起微光,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玄冰花生长在极寒之地,采摘时需以活人阳气为引。若处理不当采摘者必死无疑。”
“我去。”王宁毫不犹豫,“婉儿,你和张阳准备秘药,钱老板,你负责拖延孙家的人。张娜、王雪,你们看好药铺,一旦有人来闹事,就把这些分给中毒的村民,告诉他们,百草堂绝不会弃他们不顾。”
暮色渐浓,王宁独自踏上寻找玄冰花的路。山道上的碎石划破草鞋,鲜血渗进泥土。他的眼前不时浮现村民们信任的目光,耳畔回荡着妹妹和妻子的叮嘱。张娜塞给他的干粮还揣在怀中,带着淡淡的温度,支撑着他在寒风中前行。
另一边,百草堂内一片忙碌。张阳戴着老花镜,在药炉前反复称量药材;林婉儿将银针一根根扎入药田,每根银针都泛着幽幽蓝光;王雪守在门口,警惕地望着街道尽头。钱多多不知从哪儿弄来几坛烈酒,醉醺醺地晃进孙家药铺:“孙老板!咱们好久没好好喝一杯了”
深夜,暴雨倾盆。孙家药铺屋檐下,刘二狗缩着脖子对孙玉国说:“老板,那姓王的肯定没料到咱们今晚动手。等把百草堂烧了,整个青山镇就都是您的天下了!”
孙玉国把玩着翡翠扳指,正要开口,门外传来重物倒地声。两人对视一眼,孙玉国抄起青铜剑,小心翼翼推开房门。钱多多醉醺醺地倚在廊柱上,酒坛滚落在地,酒水混着雨水在青砖上蜿蜒。“孙孙老板,你你可不够意思啊!”钱多多打着酒嗝,突然抓住孙玉国的衣袖,“你说说要联手对付百草堂,却背着我”
刘二狗上前拉扯,却在触及钱多多手腕时猛然缩回——袖口中藏着半块烧焦的麻布,边缘还沾着硫磺味。孙玉国瞳孔骤缩,寒光一闪,钱多多突然发力将他扑倒:“王堂主说的没错!你根本没想和任何人合作!”
与此同时,百草堂内,张阳额头布满汗珠,死死盯着药炉:“再加三钱雄黄!”他颤抖着往炉中撒入粉末。火焰猛地蹿起三尺高,映得整个药铺红光摇曳。王雪守在药田边,看着被银针扎过的甘草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嫩绿的叶片上凝结着冰晶般的露珠。
“时辰到了。”林婉儿突然摘下玉佩,按入药田中央。玉佩发出刺目白光,所有银针同时震颤,整片药田仿佛被注入生命,甘草苗疯狂抽枝展叶。张阳颤巍巍地捧起刚采下的甘草,声音带着哭腔:“成了”
此时的王宁,正跪在雪山之巅的冰窟前。玄冰花在幽蓝的冰壁中绽放,晶莹剔透却泛着致命寒意。他解开衣襟,将胸口贴在冰壁上,刺骨的寒冷瞬间蔓延全身。“以我阳寿为引”他咬牙切齿,鲜血顺着冰壁流下,在玄冰花根部晕染出诡异的红。
当他攥着玄冰花跌跌撞撞下山时,远处突然燃起冲天火光。“不好!”王宁瞳孔骤缩,不顾脚底打滑拼命狂奔。山道上,几具黑衣人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喉间的致命伤口赫然是林婉儿玉佩的形状。
百草堂方向,浓烟裹挟着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王宁冲进火场,只见孙玉国举着浸透桐油的火把,狞笑着看着药柜在烈焰中扭曲变形。“王宁,你输了!就算你拿到玄冰花又如何?这些药材”
“这些药材,足够送你下地狱!”王宁突然将玄冰花掷入药炉,整座药铺瞬间被冰霜笼罩。火焰与寒冰剧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孙玉国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火把熄灭,脚下的地板突然开裂,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将他死死缠住。
“你你做了什么?”孙玉国挣扎着嘶吼。
王宁从怀中掏出一管墨绿色的药粉,冷笑道:“还记得钱多多袖中的焦麻布吗?那是我特意准备的‘引雷粉’。当玄冰花与甘草相遇,会产生奇异的磁场”话音未落,一道惊雷轰然劈下,正中药铺顶端的铜制药鼎。
剧烈的爆炸中,王宁恍惚看见林婉儿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她的玉佩正在疯狂吸收雷电之力,而钱多多不知何时出现在孙玉国身后,手中握着一把淬毒的匕首。“孙老板,你以为我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当年你父亲害死我全家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爆炸声中,王宁注意到钱多多脖颈处的暗红色胎记——那形状,竟与林婉儿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而此时的林婉儿,正站在药田中央,周身环绕着奇异的符文,那些疯长的甘草突然化作利剑,射向四周的黑衣人。
当官兵赶到时,百草堂已化作一片废墟,但药田中的甘草却完好无损。王宁看着被押走的孙玉国,又望向远处消失在夜色中的林婉儿和钱多多,心中泛起一丝疑惑。这场大火,究竟是复仇的终点,还是另一场阴谋的开端?
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王宁弯腰拾起半块烧焦的玉佩,上面隐约可见一行小字:“药王谷遗孤”。他握紧玉佩,望向东方——那里,新的太阳正在升起。
晨雾未散,废墟中的百草堂飘着焦木与药香混杂的气息。王宁蹲在满地瓦砾间,指尖拂过被烧得变形的药碾子,忽然触到硬物。他扒开碎瓷片,一枚银簪赫然在目——是张娜每日别在发髻上的那支。
“当家的!”张娜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她的灰布裙沾满尘土,发间还残留着烟迹,却死死护着怀中的木盒,“秘方和药材种子都在这儿,只要人还在,百草堂就倒不了。”
王雪抱着一捆新割的甘草冲进院子,辫子散了一半:“哥!镇西又有二十人中毒了,孙玉国虽被抓,但”她突然噤声,目光落在院外缓缓走来的身影上。
钱多多拄着拐杖,绸袍换成了粗布衣裳,左脸缠着绷带,神情却格外从容。他身后跟着个戴斗笠的人,身形纤细,腰间玉佩若隐若现——正是消失一夜的林婉儿。
“王堂主,我是来赔罪的。”钱多多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个锦盒,“这是孙家药铺的地契和账本,他们勾结山匪、垄断药材的证据都在里头。”他抬起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还有,我要坦白一件事。”
林婉儿摘下斗笠,苍白的脸上带着疲惫:“钱老板是我失散多年的兄长。当年药王谷遭灭门,我们兄妹侥幸逃脱,各自隐姓埋名”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宁手中的半块玉佩,“直到那晚看到您拾起玉佩残片。”
王宁心头剧震,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八名官差簇拥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帘掀开,露出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他手持令牌,神色威严:“本官乃州府通判,奉命彻查青山镇投毒纵火案。王宁,有人状告你私通匪类,蓄意谋杀孙玉国!”
众人皆惊。张阳踉跄着上前,布满皱纹的手在空中颤抖:“大人明察!明明是孙玉国先纵的火”
“住口!”通判猛地一拍惊堂木,震得地上的碎石子都跳了起来,“孙玉国昨夜在狱中暴毙,狱卒称他死前高呼‘王宁害我’。且有人举报,你等私制禁药,意图不轨!”他大手一挥,官差们如狼似虎地冲进废墟翻找。
林婉儿腰间的玉佩突然泛起幽蓝光芒,她不着痕迹地靠近王宁,压低声音道:“这些官差的佩刀刻着玄铁暗纹,与三年前剿灭药王谷的官兵制式分毫不差”话未说完,一声惊呼响起。一名官差从焦黑的梁柱下拖出个陶罐,里面黑红色的粉末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大人!果然找到了违禁的‘血魂丹’!”那官差高举陶罐,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王宁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转头看向钱多多,却见对方死死盯着陶罐底部,缠着绷带的手指微微抽搐——那里隐约印着个褪色的“钱”字,与钱多多此前匆忙送来的杏仁麻布袋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带走!”通判话音刚落,冰冷的铁链便锁住了王宁和钱多多的手腕。张娜哭喊着扑上来,却被官差一把推倒在瓦砾堆里,鲜血从她撑地的掌心渗出。林婉儿周身符文微闪,正要动手,钱多多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前襟,同时用口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别暴露”
囚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格外刺耳。王宁透过铁栏回望,药田中的甘草在风中摇曳,叶片边缘的紫色光晕在阳光下忽明忽暗,像极了孙玉国临死前眼中的阴鸷。他猛地想起钱多多昨夜说的“孙家还打算今晚火烧百草堂”,后背瞬间渗出冷汗——这栽赃陷害,分明是早有预谋的连环局。
州府大牢内弥漫着腐臭与铁锈味。钱多多的咳嗽声越来越急,绷带早已被血浸透。“王堂主,是我连累了你”他抓住王宁的手,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那陶罐本是孙家密室之物,当年我父亲为护药王谷”话未说完,牢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钱多多突然扯掉绷带,脖颈处狰狞的胎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去药王谷密室有”喉间发出一阵咯咯声响,他的身体重重倒在王宁怀中。
王宁抱着逐渐冰冷的尸体,耳边回荡着通判阴森的笑声:“以为救几个村民就能名满天下?青山镇不过是盘大棋的第一步”深夜,一道白影如鬼魅般掠过牢顶。林婉儿用玉佩震断铁锁,苍白的脸上满是决绝:“玄衣卫已封锁城门,他们要的是药王谷秘药和玉佩。”她指向远处冲天火光,“那是我兄长旧部在吸引追兵,我们必须”话未说完,一支淬毒的箭矢擦着她耳畔钉入墙壁,箭尾的玄铁纹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两人在雨巷中狂奔,身后追兵的脚步声混着玄衣卫特有的响箭尖啸。林婉儿的玉佩光芒越来越弱,每道蓝光闪过都伴随着她压抑的闷哼。“往城西乱葬岗!”她突然拐进布满青苔的巷道,潮湿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在一棵枯树下,王宁摸到半块刻着藤蔓纹的石碑,当玉佩残片嵌入凹槽的瞬间,地面轰然裂开,露出一道布满铜锈的阶梯,阴冷的气息裹挟着陈年药香扑面而来。
密道内机关重重,火把照亮墙壁时,数十具身穿玄衣卫服饰的干尸赫然入目,他们保持着拉弓的姿势,弩箭的箭头泛着青黑色的剧毒。林婉儿蹲下身,指尖抚过干尸颈间的刺青,声音发颤:“这是父亲设下的‘百毒杀阵’,二十年前血洗药王谷的人,都葬在了这里”
越往深处走,石壁上的壁画逐渐清晰。王宁举着火把,心跳随着画面加速——壁画中,一群医者在山谷中种植奇药,却突然被身穿官服的人包围,最后一幅画里,戴斗笠的人抛出半块玉佩,接住它的人赫然有着孙玉国的面容。
“孙家世代都在觊觎药王谷!”林婉儿的话音未落,突然捂住胸口咳出鲜血,“追魂针已入肺腑,必须”话未说完,密道尽头的青铜门发出轰鸣。王宁将玉佩残片嵌入凹槽,门缓缓开启,寒气裹挟着药香扑面而来。玉台上放着泛黄的《千机药典》和玉瓶,而玉瓶旁的牌位上,“孙天罡之位”几个字刺得人眼眶生疼。
地面突然裂开缝隙,紫色的幻心草毒气喷涌而出。“别碰医典!”王宁猛地扑向林婉儿,一支箭矢擦着她发梢钉入墙壁。玄衣卫统领带着手下现身,额间的闪电形疤痕在火光中狰狞可怖:“交出药王令,饶你不死。那本药典,圣上已经等了二十年。”
“所以孙玉国只是你们的棋子?”王宁握紧青铜药铲,余光瞥见药典边缘露出的字条,“幻心草也是你们当年混进药材的?”统领冷笑:“当年孙天罡偷走半块药王令时,顺手藏了毒种。没想到你用玄冰花催熟甘草,反倒激活了它们”
林婉儿突然剧烈咳嗽,黑血顺着嘴角流下:“王宁快走”
“想走?”统领长剑出鞘,剑刃泛着诡异绿光,“钱多多不过是想毁了药典,可惜”话未说完,密室突然剧烈震动,玉台下方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王宁趁机抓起字条塞进怀中,将玉瓶抛向林婉儿:“接着!”随即举起药铲迎向敌人。火星四溅中,紫色毒气被点燃,熊熊烈火瞬间吞噬了整个密室。
当两人跌跌撞撞逃出密道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林婉儿服下解药,脸色逐渐好转:“那本药典”王宁展开字条,上面是钱多多歪歪扭扭的字迹:“真典已托人送与钟南山百草观”。远处青山镇传来晨钟,炊烟袅袅升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个月后,朝廷突然下旨查封玄衣卫分部。民间流传着一本能起死回生的药典现世的传闻。而在钟南山脚下,新的百草堂拔地而起,匾额上“百草”二字金光闪耀,竟是当今天子亲笔题写。
某个雨夜,王宁在整理药材时,发现药柜深处的小木盒。打开后,钱多多的胎记面具和半块刻着“药王谷”的令牌静静躺在里面。窗外雨声滴答,他握紧令牌望向夜空,那些未说完的真相、未熄灭的阴谋,或许会在某个时刻再次浮现,但只要心怀仁医之道,就永远不会畏惧黑暗中的较量。而那满山的药香,也会一直飘荡下去,治愈病痛,温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