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毒……”张阳药师颤巍巍地伸出手,枯枝般的手指几乎要碰到毒草,又猛地缩回,“至少需要三种以上的草药调配,绝不是寻常流民能弄到的!”
王雪气得跺脚,鹅黄裙摆扫过沾满毒汁的泥土:“肯定是孙玉国!他知道抢不过我们,就想毁了这片田!”她突然愣住,目光落在田边一处凹陷的泥印上,形状竟与刘二狗常穿的牛皮靴花纹吻合。
林婉儿蹲在田垄间,素衣下摆沾满泥浆。她指尖划过一株尚且翠绿的落花生,忽然轻声道:“还有救。西山深处的寒潭边,生长着一种名叫‘还魂草’的植物,可解此毒。但……”她抬眼望向云雾缭绕的山顶,“寒潭被迷雾环绕,进去的人,很少有能活着出来的。”
王宁腰间的玉牌突然微微发烫,他下意识按住,眼前闪过父亲临终前的画面——老人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玉牌,气若游丝:“遇到绝境时,玉牌会指引你……”此刻,玉牌上的“百草”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隐隐指向西山方向。
“我去。”王宁将玉牌贴在心口,转身对众人道,“张阳药师,您带着钱多多回镇上,尽可能收购普通落花生应急;王雪,你留守此处,用艾草熏田,暂时延缓毒势蔓延。”
“我和你一起去!”王雪攥着药锄上前,却被王宁按住肩膀。
“这次太危险。”王宁凝视着妹妹倔强的杏眼,“照顾好大家,等我回来。”
山路愈发陡峭,青苔在雨后滑不留足。王宁攀爬时,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行至一处断崖,他正要借助藤蔓荡过去,忽听身后传来异响。转身时,只见三枚淬毒的银针擦着耳畔飞过,钉入岩石,瞬间腾起一股白烟。
“谁?”王宁抽出腰间防身的短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阴影中走出个黑衣人,面覆黑巾,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识相的,交出落花生田的位置。”话音未落,黑衣人已如鬼魅般近身,手中软剑直取王宁咽喉。
刀光剑影间,王宁被逼至崖边。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的身影如白鹤般掠过树梢,素衣翻飞间,一枚青铜铃铛发出清越声响。黑衣人浑身一颤,软剑“当啷”落地。他狠狠地瞪了林婉儿一眼,转身消失在密林中。
“你怎么会在这儿?”王宁抹去嘴角血迹,发现林婉儿手中铃铛上刻着与他玉牌相似的纹路。
林婉儿却避而不答,将一枚丹药递给他:“服下,内伤会好得快些。寒潭就在前方,但越靠近,迷雾越会迷惑心智。记住,听到流水声,千万不要回头。”
踏入迷雾的刹那,王宁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耳边传来母亲临终时的咳嗽声,眼前浮现出百草堂被大火吞噬的惨状。他死死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终于清醒过来。循着若有若无的水声前行,不知过了多久,一方幽蓝的寒潭出现在眼前。
潭边,几株叶片泛着银光的“还魂草”在风中摇曳。王宁正要伸手采摘,潭水突然翻涌,一条巨大的黑影破水而出!他本能地向后翻滚,短刀出鞘,却见黑影化作人形——竟是白日里袭击他的黑衣人!
“这寒潭是我的地盘,谁也别想拿走还魂草!”黑衣人狞笑,手中软剑舞出朵朵剑花。
激战中,王宁的短刀不慎脱手。千钧一发之际,他摸到怀中的玉牌。玉牌突然迸发强光,黑衣人惨叫一声,软剑再次坠地。王宁趁机摘下还魂草,转身欲走,却听到黑衣人喃喃自语:“原来……是老堂主的玉牌……”
回到落花生田时,王雪已累得瘫坐在地,发间的银铃不知去向。张阳药师正在田边熬煮驱毒的汤药,看到王宁手中的还魂草,浑浊的老眼泛起泪光。
“孙玉国今日又派人来了。”王雪挣扎着起身,裙摆上满是泥污,“他们说……说百草堂用毒草害人,煽动村民抵制我们。”
王宁将还魂草递给张阳药师,目光如炬:“先救落花生。至于孙玉国……”他握紧发烫的玉牌,“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深夜,林婉儿独自站在田边,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落花生,轻声叹息。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护”字的令牌,与王宁的玉牌纹路完全吻合。远处,孙玉国的药铺灯火通明,刘二狗正对着一个神秘人低语:“那林婉儿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夜色如墨,云河镇的石板路上空无一人。孙玉国的药铺内却灯火通明,刘二狗弓着背,小心翼翼地站在孙玉国面前,额头上还挂着未擦净的冷汗。
“掌柜的,那王宁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还魂草,把落花生田的毒解了。”刘二狗声音发颤,“而且而且那个林婉儿,她的身手实在诡异,咱们派去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孙玉国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药罐里的药材都跳了起来。他肥硕的脸上青筋暴起,三角眼闪烁着阴鸷的光芒:“废物!一群废物!我不信就治不了他王宁!”
正在这时,门帘被掀开,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此人面覆黑巾,身形消瘦,正是在西山袭击王宁的神秘人。
“孙老板,别来无恙。”黑衣人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孙玉国脸色一变,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原来是您亲自来了。不知事情办得如何?”
黑衣人冷哼一声:“王宁有老堂主的玉牌护身,我一时无法得手。不过”他顿了顿,“我发现那个林婉儿,她身上也有类似的令牌。”
孙玉国眼睛一亮:“这么说,她也是”
“不错。”黑衣人打断他,“看来百草堂的秘密,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他凑近孙玉国,压低声音道,“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个机会。”
另一边,百草堂内,王宁正在书房研究父亲留下的医书。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反复摩挲着怀中的玉牌,脑海中不断回想起黑衣人那句“原来是老堂主的玉牌”。
“哥,你还没休息?”王雪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白天的劳累还未恢复。
王宁放下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快了。你也早些歇息,这几日辛苦你了。”
王雪却没有离开,反而在他对面坐下:“哥,你说林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她为什么会帮我们?还有那个黑衣人,他为什么对玉牌这么熟悉?”
王宁眉头紧锁:“我也在想这些问题。父亲临终前只说这玉牌关系重大,却没来得及说明白。不过我总觉得,这一切都和西山的秘密有关。”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林婉儿提着一盏纸灯笼,站在门口:“王东家,可否借一步说话?”
书房内,林婉儿凝视着王宁腰间的玉牌,神色复杂:“你可知这玉牌的来历?”
王宁摇摇头:“父亲只说这是百草堂的信物,从未提及其他。”
林婉儿叹了口气:“这玉牌名为‘百草令’,是百年前由第一代堂主所制,持有者拥有号令天下药师的权力。但后来不知为何,百草令一分为三,其中一块在百草堂代代相传,另外两块下落不明。”
王宁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那个黑衣人和你手中,也有类似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