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至城门之处,谢知意透过车窗,远远便瞧见谢南风、王邪与越渊三人正伫立在城门外,低声交谈着什么。
待马车映入眼帘,三人仿若心有灵犀一般,瞬间敛去各自脸上的复杂神色,仿若方才什么都未曾发生,转而换上一副欣喜模样,快步迎了上来。
“阿意,我特意给你买了些点心,待会儿你可当作早膳食用。” 谢南风率先开口,眼中满是关切与宠溺。
他如同献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精致的点心盒递到谢知意面前。
言罢,他身形一动,先一步登上马车,自然而然地在谢知意身旁的位子上落座。
王邪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祁年已脚步轻快地迈进车厢之中,寻了个离谢知意相近的位子,稳稳坐下。
祁年面上含笑,温声说道:“到底是世子爷心思缜密,考虑周全,这般细致之事,我倒是未曾想到。我不过是给阿意备了些辣椒酱。听闻阿意喜爱食辣,这可是我特意从京都辗转带来的。待日后到了那处,倘若当地的饮食不合阿意口味,也好就着这辣酱,多吃些饭食 。”
言罢,祁年还特意轻轻掀起辣椒酱的盖子,刹那间,一股浓郁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直钻谢知意的鼻腔,惹得她不禁口舌生津,垂涎欲滴。
王邪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似有若无、意味深长的笑意,悠悠说道:“这大好春光,漫山遍野的绿茶,倒也开得一片热闹。”
言语间,那股子阴阳怪气之意,隐晦却又分明。
祁年仿若未闻王邪这番言语,径直略过,面上笑意更甚,神色间满是邀功之意,对着谢知意说道:“阿意,我还特意带了你平日里爱喝的甜水,你瞧……”
然而,祁年还未来得及将他所带的诸般好物一一呈于谢知意眼前,谢南风已神色淡然,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此番路途,多是崎岖乡野小路,颠簸难行,不够平稳。若是将汤汤水水拿出来,怕是一个不慎,便洒了个干净。”
就在三人言语交锋,尚未争出个所以然之时,车外传来越渊低沉而简短的一声:“启程。”
话音刚落,马车猛地向前一冲,随即稳稳疾驰而去。
谢知意心中明镜似的,自是知晓三人那各怀心思的模样,却佯装浑然不觉,轻轻闭上双眼,仿若已然陷入小憩之中。
谢知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马车也不知何时停在了一棵大树下。
谢知意揉了揉眼睛,裹着毯子下车。
只见月色如水,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仿若铺就了一条银白的道路。
海风轻柔地吹拂着,撩动着谢知意的发丝。
她微微仰头,望着那高悬于天际的明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见谢知意醒来,不远处正架起来篝火正在做饭的三人忙起身,招呼着她往这边走。
他们以贝壳为碗,木枝为筷,用钓的鱼和带的干粮做了一席丰盛饭菜。
五人吃的津津有味,几人献殷勤间,谢知意的贝壳摞满了食物,叫她哭笑不得。
饭饱后,越渊与祁年支着帐篷,谢知意则眺望着远方一望无垠的大海,忍不住感慨道,“这样的景色,倒是许久未曾好好欣赏过了。”
谢南风站在她身旁,眼中满是宠溺,笑着应道:“待此番事了,往后定有更多闲暇时光,让你赏遍这世间美景。”
谢知意不由得好奇问道,“那你们呢?等这次事情结束,等复国大业完成,你们想要做什么?”
王邪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海面,声音中带着一丝憧憬:“我啊,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能独立自主,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成为能让父亲认可的人。这些年,我在家族中虽衣食无忧,可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唯有真正证明自己,方能心安。”
说罢,他转头看向谢知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祁年微微垂首,眼中满是温柔,轻声说道:“我只愿能一直守在家人身旁,平安顺遂便好。”
说着,他抬眸,目光落在谢知意身上。
这话旁人听来,只道是寻常对家人的期许,可他心中,“家人” 二字,谢知意知晓,指的不是祁家,而是她。
谢南风目光望向远方,神色凝重又带着几分期许,缓缓说道:“我不求别的,只盼谢家能平平安安,这天下百姓皆能安居乐业。若能如此,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
谢知意撑着脸颊,笑眯着眼:“那我希望我能完成大家的心愿,而后让这片土地实现真正的盛世太平。”
那月光愈发皎洁,仿若一层银纱,轻柔地倾洒而下,将谢知意、谢南风、王邪与祁年四人的身影,悄然笼罩其中。
此时此刻,世间仿若一切隔阂、纷争皆已消弭无形,就连时间,似乎也在这一瞬间短暂停驻,只为留住这片刻的安宁。
谢知意凝望着几人的身影,心中思绪万千,忍不住暗自思忖:倘若时光能够永远静止在此刻,那该多好。她轻轻撑着脸颊,目光悠悠眺望远方。谢南风见状,无声地在她身侧坐下,陪着她一同,默默享受这来之不易的静谧时光,彼此之间,无需言语交流,便已心意相通 。
许久,谢知意才缓缓开口,声音轻柔,仿若生怕打破这美好的宁静:“哥哥,倘若…… 倘若有朝一日我能登基为女帝,你愿以何种身份伴我身旁呢?是封侯拜相,还是另有打算 ?”
谢南风闻言,缓缓侧眸,眸色认真而专注,直直看向谢知意。那皎洁的光辉倾洒而下,恰似为他的眼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更衬得他目光温柔似水。
“阿意,我只愿……” 谢南风一字一句,郑重且缓慢地说道,“长长久久地留在你的身边,而非离开皇宫去做什么王侯将相。不论何种身份,哪怕只是作为一名普通侍卫,我亦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