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点邋遢的表现，让好几个年轻小同志们默契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不小心触碰到这个疯子。

“客随主便，你也知道是来暂住的？”霍锦之与她拉开距离，声音平静，毫无感情波动。

他的声音比冬日大雪都要冷上几分，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蔡婆子迅速看向他身边的人，试图让人给自己一个交代，寒着脸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霍家发达了，便不想要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吗？”

她的声调更高，试图让周围的人都来看看。

霍锦之刚刚归家，自家本来就是门户大开，在外面议论的那些婶子们已经搬个小马扎过来了，没靠得太近，但吃瓜绰绰有余。

“各位同志们，求求你们给我讨一个公道，我就是想要过来帮点小忙，也算是成全了我们多年的亲友之情。”

“结果，老爷子离开以后，这小两口一个个的都不把我们这些老东西放在眼里，我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蔡婆子坐在地上，完全不在意雪水融化，还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水迹，闹得人尽皆知。

这场精彩的表演很明显并没有得到什么人的理解共鸣，大家的脸色都是如出一辙的冰冷。

好歹在这边住了那么多年，蔡婆子每次来的时候提大包小包的，还要特地从这边绕个好几圈，谁不知道？

倒是走的时候，跟做贼一般，生怕被人发现，有心人也看到过她的身影，走时候带着的，不比来时的少。

霍家的东西价值只会更高。

“不知道要说什么就闭嘴呗，穷亲戚上门闹事，我们看着也是恶心。”

一个婶子主动伸张正义，大家都是有亲友的人，更能明白那种没眼色还想要来打秋风的人有多恶心。

自家的都唯恐避之不及，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霍锦之一个不会争辩的男人，跟蔡婆子这种伶牙俐齿的女人吵。

“就是啊，人家认了，才算是一门亲戚，平时也没见人过来，就过年来一趟，又吃又住又玩的，不都是借着霍家的光？”

“往年上门打秋风的还不少呢，今年就剩下这么两个婆子，估计就是脸皮厚，赶都赶不走呗。”

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让文婆子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红晕，局促的不停抠自己的衣服，化解尴尬。

蔡婆子却丝毫不理解害羞尴尬为何物，在村子里，想要日子过得好一点，那就是要自己抢出来！

“我撕了你的嘴！”蔡婆子气急败坏的冲过去，不知道是谁下脚绊了她一下，身体冲着雪堆就砸过去了，摔了个狗吃屎。

“恶人自有恶人磨。”那婶子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

她们这群老姐妹平时就一起吃瓜看热闹，这点团结还是有的。

蔡婆子真敢过来对她动手，她们一定能把这个老婆子撕碎了。

差点撞到墙壁的蔡婆子心有余悸，看向身边人的时候，又找不到凶手在哪儿，只能自己憋着闷气。

“你们把我孙女还回来我就走！什么霍家，老娘也不稀罕呢！”蔡婆子大口大口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开始要人。

这话，让霍锦之没办法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维护沈竹一已经成了本能：“一一既然把人带走，就说明你们的确伤害了你孙女，孩子可不是用来牟利的工具。”

文婆子眼前骤然一亮，这不正好是能让她献殷勤的好时机吗？

“她那丫头被她自己又细竹竿打，还要脱了衣服打，小姑娘白嫩嫩的肌肤上都是红肿，被一丫头送到医院去了。”

“那伤口，惨不忍睹啊，新伤叠旧伤，还有不少疤痕，当家长的到底是怎么狠心动手的？”

一听到文婆子的话，周围人的眼神都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怪不得我前两天听到有不少哭闹的声音，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我还想着霍家两口子是不是打架了呢，早知道是小姑娘在受苦，我无论如何都要出面看一看！”

“走，我带你去妇联，你随便殴打孩子，害的人进了医院，这会儿还倒打一耙，污蔑军属，准备进去吃牢饭吧！”

另一个婶子更加胆大直接一些，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伸手就扯着蔡婆子，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

蔡婆子却慌张的蹬腿，像个耍无赖的小孩一般，不允许有人靠近自己，还自己捏着雪球朝着别人砸过去。

“别碰我，谁都不许碰我！”

“我才不要去吃牢饭，你们这些人都是想要害死我！”

“我自己家的孙女，想怎么折腾都行，关你们屁事？”

妇联的女同志也是个硬气的，这会儿直接就动手撕扯，强制性按着蔡婆子：“麻烦几位小同志过来搭把手。”

她指的就是跟在霍锦之身边的那些人，男人们犹豫的看向了霍锦之。

“我就站在这里，这么多人在看着，难道我还能跑了不成？”霍锦之懒洋洋的开口。

那些小同志们这才过去，抄起麻绳，把蔡婆子捆的严严实实的，但哪怕成了一条蛆，她还是在艰难的扭动着身体。

“在乱动，待会儿就给你打死掉，免得再惹出麻烦来。”

赵婶子抬手在蔡婆子的身上压了一下，这才抓着人离开这里。

文婆子看到人群渐渐散去，一时也想要说些什么，眼神凝在霍锦之的身上，又敏锐的觉察到这些人来者不善，犹豫道：“能不能先把蔡婆子带过来？”

霍锦之没回答，张妈倒是有些生气，却发现地上散落了不少钱票，都是蔡婆子刚刚挣扎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掉落出来的。

“这些钱都挺新的，哪怕是咱们手里，都未必能有这么多崭新的钱。”张妈没嫌弃湿漉漉的钱票，捡起来仔仔细细的看过了。

崔珊珊也看了几眼，还特地闻了闻，没有沾染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甚至没有藏到蔡婆子自己的小手帕里，装起来。

“谁会突然给她那么多钱？”张妈也知道蔡婆子的性格，沉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