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然这才真正理解其他炼药师的姿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做同样枯燥无味之事,情绪一定很坏。之所以闭目,一定是在压抑、调整情绪;说不定,反复行功洗心法诀,洗去不断滋生的心灵污垢。
药坊看似混乱,实则有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许加班。下班的时候,穆丹总会给自己管理的一列炼药师训话:
“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休息!休息不好,心神疲惫,白天没精打采,干不出活,看着忙,没钱赚,全是瞎忙!你们要明白,那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损失,也是我穆丹的损失,更是药坊的损失。”
每个炼药师都很平静,换一种说法,面无表情。听完训话,相互之间几乎不说话,按顺序离开药坊。走出药店,炼药师各自离开,同样互不接触;走在最后的孙浩然,更加没人搭理。孙浩然心说,这样最好,相互之间,除了场面话,能有什么话说?
回到树星星舰,星海阔问道:
“孙兄,感觉如何?”
孙浩然当然不方便说出内心的极度抗拒,笑着回答道:
“很好啊,既能赚钱,又能练养神魂!”
星海阔疑问道:
“练养神魂?”
孙浩然:
“当然,炼药是个细活,需要神魂操控,当然能练养神魂。”
星海阔没再问下去,说道:
“孙兄,我明天出远门给人做保镖,你多加小心。我打听过,数家大商行联合起来派人打理市场,有金丹后期坐镇。所以啊,混乱市场看着乱,其实没人乱来;只要你不惹事,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药坊按炼药量计薪,明码标价,十天结算一次。孙浩然发现,收入不到别人的四分之一,不是说好的一半。心里面微怒,想要发作;随即释然,笑了笑,什么话都没有说。月底算账,赚来一枚聚气丹。
穆丹看到孙浩然神情坦然,很是满意,说道:
“孙药师,你的水平不低,做事认真。这样,从明天开始,给你换个薪水高的岗位,炼制五组分药材。”
第二天,穆丹将孙浩然带到新岗位,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孙浩然炼药。孙浩然闭目扶鼎,魂体进入木鼎魂域。还是过去的方法,只是第一步蒸发完酒液之后,留下的不挥发药渣,需要再次分解为两种组分。魂体背手思索,故技重施,放大一百倍观看,药粉里面明显混有两种大小不同的东西,一种八面体,一种立方体。怎么分离?
魂体拉出一套小型离心机,将药粉倒入;手抓离心机手柄,快速转动,药粉随离心机旋转,自动分成两组分。
这一炉需要试验,所以耗费时间较长;穆丹没有说什么,检查完药粉之后,很是满意,说道:
“好好干,月底给你加薪!”
穆丹说话算话,到了月底,发给孙浩然两枚聚气丹,不到别人的一半。
日子就在忙碌中过去,白天做事赚聚气丹,晚上打坐入静,恢复魂力。日复一日,薪水也通过岗位调整,升高到四枚聚气丹,还是比别人少。
穆丹很特别,每次给人加薪,总会大声嚷嚷。孙浩然发现,炼药师都很平静;最多,平静中稍显欣羡,绝无嫉妒之意。想了几次,终于明白其中的道理;每个炼药师的收入,都跟其他炼药师毫无关系,为什么嫉妒?既然没有嫉妒之心,同行之间便无冤家,少去可能的争执、怨恨,每个炼药师都可以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星海阔的收入很高,以元气丹计算,每个月最少二十枚。遭遇大战的时候,奖金比薪水还高。平均下来,每月都能收获五十多枚元气丹,超过孙浩然的薪资一万倍。
初步熟悉了混乱市场,手里有了丹药,解决了生存危机,星海阔便张罗着给孙浩然寻找合适的洗练丹。内丹术第一节是洗练,洗去心灵污垢,练出气形,打通经络,为铸鼎做准备。
按照星海阔的话术,孙浩然没有炁感,所以无法修炼,必须找到合适的丹药。孙浩然忙,每天从早忙到晚;星海阔便自己去市场,买回来各种牌子的顶级洗练丹。
顶级丹药出自几大家,其中一家姓“星”,被称为“星家丹药”。孙浩然吞服这一家丹药时,星海阔的自豪感,溢于表里,还夹杂着无法掩饰的失落。孙浩然暗自揣测,这是他家的丹药?
尝遍顶级洗练丹,孙浩然的感觉依旧,能察觉到其中有自己需要的成分,却都不是真正所需,就连香味都若有若无,更不用讲食欲。二人没有放弃,继续试用中档丹药,还是无果。试完低档丹药,星海阔气馁又愤怒,怒吼道:
“苍天,你死了吗?为什么总是如此不公!”
孙浩然依旧坦然,劝解道:
“星海啊,苍天没做错什么。你觉得老天偏心,那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的道、自己的路。等找到了自己的道,便会发现,原来上天的宠儿在这里。”
星海阔叹气道:
“孙兄哎,你的话很有道理,可为什么没有用处呢?”
无法修炼就不用花钱,二人一门心思攒钱。与星海阔的收入相比,孙浩然那点聚气丹,实在不值一提,可以忽略不计。每次清点丹药,星海阔总是说道:
“我听人说,之所以找不到自己的道,是因为丹药太少。等你有了足够多的丹药,就会在不经意间,突然找到自己的路。”
星海阔对丹药失望,孙浩然并没有放弃,有空便会思索,希望得到一个灵光闪现。每月赚来几枚聚气丹,与金丹的收入比,实在寒酸。聚气丹换成洗练丹,有千倍的兑换比率,与那些没有入道铸鼎期的凡俗相比,孙浩然自我感觉十分富裕。按照星海阔的说辞,这就是丹药足够多的象征,可为什么还是找不到自己的道呢?
孙浩然入魔,不分白天黑夜,不分场合,时时刻刻都在思索。某一次炼药时,突有灵光闪过入静的那部分神魂:既然药材能够分解,丹药为什么不能分解?毕竟是灵光闪现,按照以往的经验,其中必有大道理,立即开干!
药坊归来,致虚守静,魂体带着一部分神魂,进入丑鼎魂域,尝试丹药分解。分解是为了从丹药中,分离出自己需要的组分,再融合为有用的新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