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挥了挥手,命身后的随从将带来的纸笔轻放在桌案之上。
放置妥当后,他抬眼瞟了一眼还处在盛怒之中的我 ,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
大概是生怕触碰到我这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便只得识趣地带着一众手下匆匆离开。
待云明一行人脚步声渐远,彻底消失在门外,慕容卓的身体猛地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往后倒去。
我心猛地一揪,急忙从他身后稳稳地将他接住。
入手之处,只觉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回想起这些日子,为了营救田文镜,他在昔阳县的大牢里受尽了苦头,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忍受各种折磨。
而后又被云明重伤,胸口的伤口才养了几日,好不容易有些恢复的迹象,今天却再次撕裂开来。
我不敢去细想,当那伤口一次次撕裂,鲜血不断渗出的时候,他到底承受着怎样钻心的疼痛。
“慕容卓。”
我轻轻开口,声音里满是心疼与焦急,将他轻轻抱起,像是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此时的慕容卓,脸色煞白如纸,毫无血色
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本就白皙的面庞,此刻更是白得可怕,比那传说中的白无常还要骇人几分。
我脚步匆匆,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回床上,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心中满是自责,忍不住低声埋怨道:“你伤还未好,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慕容卓气息微弱,努力地从干涩的口中挤出几句话来:“陛下,方才建宁王说的话,臣都听到了。
臣,只是不想陛下在此事上受委屈!”
“你……”
“谢谢你……”
我嗫嚅着,双唇轻颤,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千钧的重量,从齿间艰难挤出。
眼前的他,面容虽是惨白,但眼神中却多了几许柔光。
他待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在乎。
可我呢?无数次,因为我的莽撞、我的固执,将他一次次拖入危险的泥沼,置身于生死边缘。
愧疚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在我心头来回剐蹭,痛意蔓延至全身。
“你好好养伤,朕的事,朕自会处理妥当!”
我将锦被盖好在他身上,又仔仔细细地掖好被角。
吩咐了门外的几个侍从去请大夫来,重新给他换药。
慕容卓微微颔首,神色间虽带着几分疲惫。
我转身看向身后的云晖,他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后。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犹如实质,一刻也未曾从我的身上移开。
“三哥,你怎么还未离去?”
我像是在下逐客令……
云晖听罢,倒是没有生气。
只是一双明眸一直静静地放在我的身上。
“没想到这么多年,丞相大人待陛下的情意还是如此的深厚!”
云晖忽地长叹一声,那声音里,有感慨,有羡慕,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落寞。
“陛下和皇后至今没有子嗣……”
云晖将目光转向床上的慕容卓,似是看穿一切!
“难道连三哥也要怀疑朕和慕容卓大人之间有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