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摄政者,上佐天子,下安黎民。国有道则退,国无道则进……”
靳明,覃国开国功臣,辅佐武德女帝开创“永徽之治”的一代贤王。
传说武德女帝曾三次欲让位于他,靳明三次坚辞,最终只接受了受封摄政王一职,且承诺后世子孙世代辅佐皇帝一脉。
“世代辅佐……”
靳璇冷笑。
她这一脉是太祖钦定的“铁帽子王”,历代家主都是摄政王,手握军政大权。
母亲在世时,辅佐先帝靳沅开创了“元兴盛世”。
那时的覃国国库充盈,百姓安居,四夷来朝。
而今呢?
靳怀昏聩无能,宠信奸佞。
朝堂上结党营私之风盛行,地方官更是贪腐成风。
北疆饿殍遍野,如今鄞州又民不聊生……
靳璇眉头皱地死紧,突然将一旁的镇纸甩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惊得窗外一只夜鸦扑棱棱地飞走。
“殿下?”凌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您还没休息?”
靳璇收起家训,“进来。”
凌韵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封密信,“京城来的飞鸽传书。”
靳璇拆开火漆,信是她的心腹兵部尚书林昭所写。
信中言简意赅:李崇文近日频繁出入禁宫,与女帝密谈至深夜。朝中已有风声,说要削夺摄政王之权……
“好一个李崇文。”
靳璇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这是要先发制人啊。”
凌韵的声音放得很低,“殿下,若是陛下真的下旨削权……”
“那便是她自绝于靳氏列祖列宗。”
靳璇声音冷硬如铁,“本王这一支世代守护覃国江山,不是为了让这些蛀虫把它啃食殆尽!”
她起身走到墙边,取下悬挂的宝剑。
剑身出鞘,寒光凛冽。
这是太祖赐予靳明的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上斩昏君,下诛佞臣。
她早就预想到鄞州这地儿不会太平,所以将这把世代交接的尚方宝剑也带了来。
实在不行现在回京捅死靳怀算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从心底窜出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将她的侧影投在墙上,形如厉鬼。
靳璇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指尖一颤,剑鞘上浮雕的蟠龙纹路硌着她的掌心,仿佛在无声的警告着什么。
外头雨势渐大,雷声隆隆。
靳璇收剑入鞘,“覃国数百年基业,绝对不能毁在这些蛀虫手里。”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先祖靳明尚且能辅佐武德女帝开创盛世,我靳璇就能……”
凌韵单膝跪地,“属下誓死相随,但是还请殿下三思!您若是冲动行事,于大计无益!”
靳璇沉默良久,“本王心中有数,把账册拿过来,本王再看看。”
凌韵如蒙大赦,连忙捧来那摞厚厚的账册。
靳璇随手翻开一页,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烛光下跳动,晃得她眼睛生疼。
“鄞州、沧州、青州……”
靳璇突然用指甲在三本账册上各划出一道痕迹,“三地水患,贪污手法如出一辙,李崇文的门生故旧遍布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