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她卷光了所有首饰,偷跑出门,最后报官被京兆尹拿下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说她不是故意拿的,就是恨!恨不信任她,不拿她当人……
伶官想了想,“咱们城东有家铺子,作了书肆。这些年一直赔钱,那老掌柜刻板敦厚,不是做生意的料……
每年年根儿底下掌柜们的来报账,旁人都是挺着脖子,他是耷拉着脑袋恨不能钻进地缝里……
可您说咱们不差这一家赔钱的书铺。京中赶考书生囊中羞涩,抄书可得银子贴补……那老掌柜给的银子价格公道,您还说是会往外给你撒银子的,跟个天女散花似得……”
傅伯明想到了这么个人,掌柜里他是唯一打着补丁,身上却干干净净,步履从容的。缓缓点头,直言不讳道:“是有这么个事儿,这套还是跟傅砚辞学的。”
伶官:……
傅伯明似笑非笑地看向伶官,“我与大哥,关系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但也没你想象中的那般坏。”
“你肚子里想到什么鬼主意了,说罢。”
伶官眼珠子转了转,“这老掌柜岁数大了,每年都被旁的掌柜挤兑几句,今年好几次跟奴才说想要回老家,让奴才跟摁住了,莫不如让沈璟去这书肆,就说是掌柜的是张伯远房亲戚,感念他心眼儿好……”
傅伯明笑了,他缓缓从轮椅上站起,走了两步走到他面前,看向伶官——
上位者的无形威亚,令伶官舌头有些打结,可他还是如实讲述自己安排的目的。
“说是打下手,给他开二掌柜的钱,抄书另算,一来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沾染文卷气,跟着上进些,总不会错。
沈璟若是真有大才,那么咱们书肆让他衣食有着,这老掌柜一生无儿无女,年轻时候也是才动京城,就是运道差了点……”
“若是悉心指点,兴许这沈璟真能一飞冲天,二来嘛,若是这沈璟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只是中庸之质,等这老掌柜归乡,这铺子就让他继任当个掌柜,养着他便是。”
“三来,京城哪怕是赁个屋子都得多少钱呢,咱们书肆后院空房三间亮堂又舒适,地段儿也好,最重要的,离咱们侯府也不算远……”
傅伯明笑了笑,又问道:“沈家二老呢?”
“沈家二老奴才也找人去试了,也是忠厚老实的,就是这沈夫人娘家有些……但两个人都没啥说的。奴才是这么想……”
伶官话匣子打开,嘴跟个炮仗似的噼里啪啦说个没完,为什么这么做,优点在哪里,一二三……万一出现弊端,如何避免,一二三……
等他一口气说完,头上都出了汗,抬手擦了擦汗,刚要放下,手被自家公子拉起,将象牙球放在了他手中。
“赏你了。”
伶官险些吓得将球给扔出去,“公子,这么贵重如何使得?这可是象牙雕,无论是象牙还是雕工,这球如此贵重,奴才哪里配?”
“你不是才生了个胖小子,给你儿把玩吧。”
伶官骤然一惊,眼眶顿时红了,傅伯明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人在我眼里,比这些劳什子重要!”
伶官哭几赖尿的捧着象牙球,转身擦着眼泪退下了。
傅伯明看着伶官的背影,嘴角一勾,
这一套,也是他跟傅砚辞学的。
还真别说,挺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