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楚母手背上投下细碎光斑,翡翠戒指转第三圈时,董事会秘书正在宣读处罚决议。
楚家二叔被两名安保人员架着胳膊,皮鞋在抛光地砖上拖出两道水痕——十分钟前他试图用消防栓里的水泼向主控台。
"按照集团章程第七款"
楚逸辰的声音穿过会议厅冷气,惊醒了盆栽里恹恹的龟背竹。
丁晓萱站在投影仪蓝光边缘,腕间新缠的绷带渗出浅褐色药渍。
三个小时前在停车场,二叔的司机用车门夹住她手腕时,楚逸辰徒手掰变形的门框现在还躺在物证科。
楚母忽然注意到丁晓萱耳后有道结痂的擦伤。
那道伤痕随着她转头动作在灯光下一闪,与楚逸辰十八岁那年攀岩留下的伤疤位置完全重合。
药粉从她攥紧的掌心漏下来,在米色地毯上晕开淡黄痕迹。
"妈?"
楚逸辰第三次提醒时,楚母才发现决议书已经递到面前。
钢笔尖悬在签名处三毫米,她余光瞥见丁晓萱正用受伤的手替助理扶正歪斜的会议记录本。
那个蓝封皮本子边角磨损严重,显然是常被带着到处奔走取证。
二叔突然挣开安保扑向签字台,镶钻袖扣刮破了楚逸辰的领带。
丁晓萱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铜质镇纸,却在看清形势后悄悄放回原位。
这个动作让楚母想起二十年前老管家从绑匪手里救她时,也是这般收放自如的克制。
"带他去见审计组。"楚逸辰用领带擦掉溅到丁晓萱鞋面的咖啡渍,这个动作让董事会半数元老倒抽冷气。
丁晓萱后退半步想避开,被他用会议纪要文件夹轻轻抵住后腰——昨天她搬运档案箱时撞到的淤青还在那儿。
暴雨又来了。
楚母站在落地窗前看儿子撑开黑伞,丁晓萱半个身子还在雨幕里,手里紧攥着装有建材样本的密封袋。
伞面突然向右侧倾斜十五度,就像楚逸辰父亲当年在股东大会为她挡开飞溅的玻璃碎片。
"明天让张律师来趟老宅。"楚母把翡翠戒指转回原位时,管家发现戒面内侧的家纹对准了丁晓萱在雨中模糊的背影。
雨刮器规律地摆动,后视镜里映出楚逸辰正用西装袖口擦拭丁晓萱脸上的雨水,指节上的烫伤是今早替她挡开水泵爆裂的蒸汽时留下的。
二叔在被押进警车前突然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丁晓萱冷笑。
他左手小指在审讯椅扶手上敲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看守警察制服第二颗纽扣在雨中泛着不正常的金属光泽。
丁晓萱下意识摸向装有密钥卡的手提包内层,那里躺着张被盐酸腐蚀过的磁片——昨夜仓库取证时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楚逸辰的拇指抚过她开裂的指甲边缘,那里还沾着集装箱夹层里的石棉纤维。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病床监控仪发出警报时,丁晓萱也是用这双手扯断了心率导联线,举着带血的电极片冲出去拦院长车。
警车顶灯转进雨幕时,二叔的右手食指在车窗上划出半道弧线。
丁晓萱后颈发梢的水珠突然垂直坠落,砸在楚逸辰皮鞋上溅开细小的十字形水花——那是瞄准镜里才会出现的特殊角度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