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闻人清和:“……”
花祈夏舒舒服服灌着氧,又过了两秒,还嫌不满意似的,单手费劲吧啦地把被子拽到头顶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钻被窝又怕呼吸不畅的妙招有啦!
良久,隔着被子传来了盛修的叹气,无奈而隐隐心累:“……算了,想戴就戴吧,脑子没缺氧就行。”
怡然自得马上就要睡着的花祈夏:“……”
一秒。
两秒。
氧气瓶边的水泵“咕噜噜”冒起一串水泡。
……
花祈夏精神放松下来,按她往常的生物钟,还能再睡两个小时,然而这一觉睡得却并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她床边说话,那声音好似清晨第一缕晨光映照的雪层,融化了外表的雪水,顶尖一点剔透金亮的冰晶——
“对不起。”
谁?
花祈夏仿佛站在朦胧的大雾中,头脑昏沉,不知道谁在她的梦里带着忏悔,回荡在雾气中的声音像弥弥的梵音,“对不起。”
“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对不起……应该早点来找你……”
花祈夏含混梦呓两声,过了不知多久,那忏悔似的声音才从她的耳边一寸一寸消散,床上人的意识也一寸一寸向大梦的深处滑去。
久久,直到又是一声——
“对不起。”
离深度睡眠只差一哆嗦的花祈夏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眉宇染上迷茫。
“对不起祈夏。”
这又哪位??
谁。
谁又干了对不起她的事。
大雾中似乎一道新的身影靠近了,小心翼翼,内疚委屈,说着让花祈夏无法理解的话,“如果那天你去了佛塔,求到平安符……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对不起,都,都怪我……”
“我太坏了啊是不是?”
什么玩意儿?
梦外的花祈夏蹙起眉,像是要醒,挣扎半天,又将自己在被子里埋得更深——惊动了床边轻轻嘟囔的少年,他一抖,椅子在地板划出细小的响动,随即转为更深的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如同输液软管里一点一滴掉落的药液。
崭新的太阳从南疆广袤的地平线上升起,花祈夏眉心渐渐松开——
“对不起。”
好不容易即将再次陷入深眠的花祈夏:“……”
脚在被子上忿忿一蹬:
今天的梦好吵!
梦中的人似乎看出她的不耐,旋即一抹粗粝的触感抚上她的额头,像风吹散沉积的沙石,带着珍重的意味,随之她鼻尖飘过一丝滚热的味道。
那味道并不十分好闻,混着尘土、汗水,酒精和若有若无的铁锈气味,连同那道声音,都仿佛掺杂着呲呲啦啦的血丝,竟然让梦中的姑娘无端感到悲伤:“对不起。”
“对不起。”低得几不可闻。
“对不起。”
“对不起……”
天光大亮。
一晚上没睡好的花祈夏神经衰弱,隐隐崩溃。
直到床边的椅子又被人拉开了——
救命。
她的梦不仅吵,而且莫名挤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