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就打入诏狱,还回来请什么旨?”
一声怒吼吓的魏忠贤慌忙退出文华殿,只是临出门时,他有意放慢脚步听到皇帝一句隐含怒气的厉声质问:
“现在来说说国舅你的事,是谁让你暗中调查唐辰的?据朕所知,朕从来没给你下过这道旨意。”
至于郑国舅怎么回答的他没听见,人已经走出大殿的他,瞥见了一身孝服的唐辰,正在摆弄着一根高大的灵幡。
在宫里无缘无故打这东西明显是犯忌讳的,可他显然是得了恩旨,只是瞥了那灵幡一眼,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好奇心驱使下,魏忠贤唤过一名小太监,吩咐命诏狱的人来将那人收押入诏狱,而他快速踱步到唐辰身旁。
“兄弟,你这是忙什么呢?”
问题刚问出,他的瞳孔便不受控制地蓦地睁大数倍,张口结舌道:
“你,你这,这怎,怎,弄了一个铁,铁灵幡?”
唐辰回头瞥了一眼,见识魏忠贤笑着道:
“刚刚陛下问我怎么处置孙尚书叔侄,我说他们扒了我娘的坟,这事得我娘说了算。”
“死人怎么开口?”魏忠贤不过脑子地脱口问道。
“我娘是死了,但在天之灵应该是有感应的,陛下皇恩浩荡赏赐了我一块土地,用来安葬我娘,我便让他们叔侄替我打幡,在前面引路,重新安葬我娘,如果一路上没事,那就说明我娘不怪罪他们,如果路上出了什么事,那便是我娘的惩罚。”
唐辰说的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魏忠贤听着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尤其看到缠绕着白布的铁灵幡,怎么想怎么觉得他不会轻易放过那对叔侄。
不过这事他不太关心,他更关心的是谁躲在后面算计他们二人,有道是千里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如果不将后面的人揪出来,今日之事还会重演。
今日侥幸翻盘,那是因为对方官职小,上奏的事情里有踩中当今天子的逆鳞,还未形成朝野之力情况下,被唐辰抓住痛脚一举翻盘,白白折了那位青袍官员。
可如果幕后拿人吸取教训,下次先造势,又剔除天子在意的事情,他们要怎么办?
他将自己的担忧小声说与唐辰听,期待他能再像刚才那般给他来个以逸待劳的锦囊妙计。
哪知唐辰听完他的叙述担忧后,扎紧一根白布条子,笑了笑道:
“陛下免了我奉迎使的差事,让我去为亡母丁忧,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一个没官没势的人,谁会放在眼里?
公公说的事,我爱莫能助了。”
说完,不待魏忠贤接话,他猛地举了一下铁灵幡,大喝一声,“起灵!”
霎时间,一具装殓完好的棺椁在众多东城所卫的肩抬下,缓缓走出偏殿。
绯袍装束,头低的恨不得要缩进脖子里去的孙之獬,举着一根铁灵幡,打头前行。
后面跟着的孙龙拂,浑身是伤,一瘸一拐,打灵幡的模样,倒不如是拿灵幡当拐杖用。
不过这对叔侄显然对替别人亡母打灵幡这事相当抵触,头都埋的很低,一句话不说,急急向外走,连见了他这位内相都不知道打一声招呼。
魏忠贤不甘心就这样放唐辰走,紧追着出了文华门,一把拽住他,小声道:
“兄弟,你不能不管哥哥唉,你好歹给哥哥一句准话,这事到底要怎么弄?
你放心,有哥哥在宫里,最多三天,三天后,陛下保准能起复你。”
唐辰以怀疑的眼神,翻白眼斜撇了一下魏忠贤,没有说一句话,这个举动显然极大地刺激了他的自尊心。
气急败坏的他,无视场合和往日的谨小慎微,口不择言道:
“别管什么旨意,什么票拟,我魏忠贤想要起复谁就能起复谁,这话是我说的,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