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
“那份遗诏呢?”
洪福帝神情激动地再次站起身来。
他没有因为孙嵋的死而惋惜,没有因为唐辰想要军权而惊诧,更没有因为一名名臣主动应召而欣喜。
他关心的是那份被自己亲妹妹送出去的遗诏,那份险些颠覆他坐下龙椅的遗诏,那份皇兄临死差点咬他一口的血的遗诏。
孟嵩似乎早有预料,对此没有意外,没有失望。
自古皇家多薄凉,已经贵为皇帝得福王也不例外。
他道:“犬子,担心再出现有人故意在江上拦截暗杀的事,派出了五位回京信使,如今五位信使皆在宫门外,臣也不知那位手里有那份遗诏。”
“宣!”
洪福帝一日不见那份遗诏,一日不得安寝。
现在他都感觉自己瘦了一大圈,只不过魏忠贤那蠢货看不出来,还总担心他太胖,故意不让他吃肉。
正在想着等会拿到那份遗诏,心里大石头落地后,该吃几碗红烧肉的他,蓦地瞪大了眼睛。
但见,小太监引导着五个人,确切的说,引导着一个人,抬着四个人走进御书房中。
五个人中有三个,他认识,赵起元,钱大通和李荣,三人皆被抬着进来的。
其中李荣受伤最重,整个人包的跟粽子似的,白麻布上隐隐渗透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还有一位也是被抬着进来的,只是相对赵钱李三人的奄奄一息,他则有点过于精神,两只眼亮晶晶地四下乱瞧,好似拿进宫面圣,当成了参观旅游。
唯一完好的那位是一名长相普通,身材瘦削,皮肤泛黄,年纪不大,但一脸沧桑的少年。
少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豆大的汗珠滴在青砖上,阴湿了一大片。
洪福帝眉头挑动:“有人截杀你们?”
赵钱李想要回答,可他们张口只能发出沙哑不清的声音,李荣更是动了两下手指,直接昏迷过去。
跪地的少年,则是紧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囫囵话来。
只是颤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个满是补丁地粗布包袱,举过头顶。
颇为精神的那个,见几人都没法说话,他自告奋勇地骨碌一下爬起来,哭诉道:
“陛下,臣张少古叩见陛下,臣为陛下分忧,虽九死一生不敢言苦,可臣这身负重伤,不能全礼,请陛下责罚。”
洪福帝眉头差点飞起来,他示意小太监都退下,只留孟嵩,将那个散发着鱼腥味的粗布包裹,取过来。
边打开包袱,边勉励道:“原来你就是张少古,英国公的小儿子,也是忠良之后。”
“为陛下尽忠职守,不甘言祖宗之名。”张少古看到那个粗布包裹,眼睛蓦地一突,不可置信地从怀中也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粗布包裹。
只不过相对于那个充满鱼腥味的包裹不同,他这个包裹满是脂粉气。
孟嵩帮忙接过,交给洪福帝,又挨个从赵钱李三人怀中取出一模一样的包裹。
只不过他们三个的包裹,全都浸透进了血迹。
斑斑血红,可见一路凶险。
五个包裹,同样样式,却呈现出三种状态。
张少古见到那三个带血的包裹,脸上竟闪过一脸懊恼神色。
似乎在后悔自己怎么没想到,在包裹上撒鸡血这一招呢?
洪福帝不嫌麻烦地一个一个的打开包袱,包裹中都放着一块明黄色的婴孩肚兜。
只不过只有那个少年的包裹里的肚兜,绣着四爪金龙。
略过其他四个,洪福帝直接抓起那个绣龙的肚兜,果然在脚缝中找到那份遗诏。
粗略看后,胖胖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气,旋即反手握进袖子中。
当他再抬起头来时,杀气不见,反而是满脸和气:
“诸位爱卿辛苦,一路艰辛,朕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