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总觉得是出了大事,那位小爷恐怕凶多吉少,可他不敢将这些事告诉洪福帝。
自打福王变成洪福帝后,脾气愈发的大,稍有不顺,对他们这些奴才,非打即骂。
以往还有商有量,现在稍有忤逆,轻者耳光,重者棍棒。
昨晚一名小太监不小心打碎一个茶盏,惊扰了批改奏折的洪福帝,当即被命砍来脑袋。
如果说江南是那位小爷的噩梦之地,那如今的宫城便是他们这些奴才的噩梦之地。
“愣着干啥,写信去啊,你不会写信,还不会找人代写吗?”
洪福帝的怒吼声,如同真龙咆哮,慌的魏忠贤手脚发麻,连连应是着,弓腰倒退着向御书房外走。
只是还不等他走出书房门,忽听门外有小太监通报,“启奏陛下,户部山东司主事孟嵩求见。”
洪福帝眉头皱了一下,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又是来给他哥求情的?让他进来吧。”
“宣,孟嵩觐见!”
“据说他和那位小爷认了干亲,或许他有那位小爷的信息也说不定,等会儿面完君后问问。”
这般想着,魏忠贤向外退的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孟嵩比刚入京时,显得憔悴许多,但两眼晶亮,愈发犀利。
见过礼后,洪福帝先他开口道:“爱卿,若是来替你兄长求情的,就回去吧。”
孟嵩重又跪下,“家兄掌握宫闱,未能替陛下守好家门,罪该万死,陛下没有赐死家兄,已经是宽宏大量,臣万万不敢再又奢求。”
“恩,你知道就好。”洪福帝头也没抬,“那你这次来有什么事?”随口说着,他随手拿起旁边吏部报请升迁的奏折,看了起来。
奏折中涉及到的人,是一名叫郝刚锋的人,花团锦簇文章里面,只有一句话有用那就是这位官员政绩突出,品德高尚,当为天子跟前效力,京城和江宁两个吏部,连同江宁礼部和江宁守备提督太监府,四个部门联名举荐他为京城都察院右都御史。
洪福帝眉头皱了皱,忘了什么时候看到过这个名字,只觉得很熟,但这么多人同时举荐一个人,肯定错不了,他想了想,便御笔朱批了同意。
这时,他才听见孟嵩的声音,只是孟嵩的话才开了一个头,便将他惊得朱笔落地。
“陛下,唐辰遇刺身亡了!”
魏忠贤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甚至他都不顾御前失仪,上前一把拽住孟嵩的衣襟,喝问道:
“孟大人,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
孟嵩一脸的平静,甚至连魏太监喷到他脸上的唾沫,都没去擦,语气冷静而平淡,像是回答他的质问,又像是在给天子汇报:
“唐辰半月前,在采石矶驿站遭遇倭寇偷袭,杀人后放火,大火焚毁了整个驿站。
驿站内一名驿卒三名帮闲,还有前苏丘知府孙山父女全部遇难。
兵部因为驿站失联,已经派出专人调查,返回来的信息早就汇总呈报上来。
魏公公掌握着司礼监,没有找到这方面的奏折吗?”
魏忠贤被问的一愣,他真不知道,重要的是他不认识字,就是那份奏折摆在自己面前,他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司礼监都是由其他几位识字的太监,处理分配奏折,然后呈报给陛下。
他只是负责监督他们工作,重心都放在了清浊司上。
他正在清洗孟忠留在清浊司的势力,虽然那是他干爹,可权力面前亲儿子该清洗的也要清洗,更何况还不是一个姓的爹。
然而,对上洪福帝仿佛要吃了他的眼神,魏忠贤结结巴巴地撂下一句:
“我,奴才,奴才真不知,奴才这就将司礼监里那几个家伙抓过来问清楚。”
撇了孟嵩,转身便向书房外急跑出去。
洪福帝连续作了三四次深呼吸,平复住情绪,冷声问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