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认定的,是哪一个郁白呢?”
这话把褚嫣问住了。
她当然只要小白。
身后一声轻啧,谢郁白似乎很不乐意听这类的二选一抉择问题,强行打断二人。
“您上楼休息吧,我让厨房再送些热菜上去,您在房间吃,躲躲清静。”
老爷子嗯了一声,由管家扶着往楼上去。
褚嫣少了一位后援,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小黑身上。
她扯了扯谢郁白袖子。
男人垂眸看她,语气里带上开玩笑般的幽怨,“你刚才要是跟爷爷说,不管是哪个郁白,你都要,他说不定就留下来帮你了。”
褚嫣狠狠瞪他。
谢钧没了耐心,更没胃口继续坐下吃饭,站起来再次叮嘱,“嫣嫣,我说的话别忘了。这周我都有时间,实在不行,我可以亲自去江城。”
他的目光严肃,说一不二的气场,犹如巨石般压得褚嫣没有抗拒余地。
餐厅里终于只剩下两人。
“还吃吗?”
谢郁白看着一桌子没动几口的佳肴,似乎觉得可惜。
褚嫣也深有同感,不声不响坐下,硬着头皮拿筷子,挑起碗里的虾仁,送进口中,面色麻木地嚼着。
谢郁白盯着她味同嚼蜡的模样,忍俊不禁,笑了一声。
“你还笑得出来!”
谢郁白干脆也坐下,手肘撑在桌上,指尖抵着太阳穴,望着她。
“我下个月动身,先去德国做手术。”
褚嫣一顿,嗯了一声,继续面无表情吃饭。
谢郁白看她反应平平,继续加码,“集团可能要留给我几个叔伯擦屁股,同时他们的子女也有了继承人资格,我这一走,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等于放弃了继承权。”
褚嫣仍是嗯一声。
“我的治疗方案基本敲定了,主治团队是m国顶尖精神病研究院,治疗过程中会以我的意愿为主导,等我完成各项脱敏训练,克服创后应激障碍,他出现的次数会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褚嫣的筷子停在空中,脸仍旧埋在碗里,身体一动不动。
空气变得僵硬,寂静。
谢郁白恍惚感到太阳穴一股尖锐的刺疼,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他感受到体内另一股精神力的冲击,忍不住咬紧牙关,攥紧掌心。
等他满头是汗,终于熬过这一阵剧痛,刚有点得意,突然看见褚嫣的餐盘里掉落一滴晶莹。
他一怔。
探究地伸手过去抬她下巴,转向自己。
看见她那双湿润潋滟的眼眸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脏抽痛了一下。
明明刚才已经把副人格压制住了。
这具身体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意识。
那么他在难受什么?
就因为看见她哭了?
男人有些烦躁,放开她的下巴,顺手捞过干净的餐巾,扔到她手边。
褚嫣仍旧一动不动坐着,提线木偶般毫无生机,只剩两只空洞的泪眼,盯着桌上的残羹冷炙。
似是真的被打击到了。
谢郁白无端地更烦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拿那块餐巾,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已经一手攥着餐巾,一手捧着她的脸,动作轻柔地给她擦眼泪。
“哭什么?叫人看见,以为我欺负你。”
褚嫣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滚出眼眶,洇湿帕子,也湿润了他的指尖。
男人终于叹了口气。
“行了,你说句好听的,我想办法,不让他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