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紧紧握着破妄之镜,冰冷的镜面触感仿佛要将他最后一丝温度也抽离。
他眼神如炬,死死锁定着眼前如同神祇般不可一世的昊天。
此刻的昊天,眉宇间依旧是那种睥睨天下的傲慢,仿佛世间万物皆为蝼蚁,不值一提。
“结束了。”方寒低语,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他猛地向前一步,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破妄之镜凝聚起刺目的光芒,径直贯穿了昊天的眉心!
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并没有发生,昊天的身躯只是微微一震,脸上傲慢的神色凝固了。
他缓缓低下头,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难以置信。
然而,更让方寒心头震动的是,破妄之镜的镜面之上,映出的并非昊天痛苦扭曲的面容,而是自己——一个正在逐渐变得透明,如同即将消散的幻影般的自己!
怎么会这样?!方寒的心脏猛地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他。他顾不得思考太多,抽回破妄之镜,却看到昊天眉心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没用的。”昊天缓缓抬起头,眼神依旧冰冷,但却多了一丝嘲弄,“你以为凭借一件神器就能伤到我?太天真了。”
方寒没有理会昊天的嘲讽,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破妄之镜上。镜面之上,自己的身影已经近乎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力量正从镜面之中涌入他的体内,疯狂吞噬着他的生机和灵魂!
这根本不是攻击,而是一种献祭!一种以自身为祭品的,同归于尽的献祭!
“破妄之镜……”方寒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这件神器的真正用法。
它并非是用来击败敌人的武器,而是一把双刃剑,伤敌的同时,更会伤己!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波动从虚空中传来,方寒感到手中的破妄之镜微微一震,镜面之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纹,如同破碎的瓷器。
裂纹迅速蔓延,最终,破妄之镜“砰”的一声炸裂开来,碎片四散飞射。
然而,这些碎片并没有消失,而是在方寒的手中迅速凝聚,重组,最终变成了一个……陶瓮?
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的陶瓮,通体呈现出一种古朴的土黄色,瓮身上还带着一些细小的纹路,仿佛是手指捏合时留下的痕迹。
这陶瓮的造型,方寒感觉似曾相识,他猛然想起,这不正是传说中女娲抟土造人时的模样吗?!轮回池碎片,竟然重组成了这个?!
昊天显然也注意到了方寒手中的陶瓮,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一丝忌惮,但更多的,依旧是不屑。
“故弄玄虚。”昊天冷哼一声,再次抬起手,恐怖的力量在他掌心凝聚,就要再次发动攻击。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哽咽的声音突然在方寒的脑海中响起:“值得吗?”
是破妄之镜的声音!在方寒的记忆中他第一次带着哭腔。
“以真灵永寂为代价……”破妄之镜的声音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悲伤和不舍。
“值得的。”方寒在心中默默回应破妄之镜,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动摇和后悔。
为了人间,为了那些被黑暗笼罩的无辜之人,牺牲他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陶瓮举过头顶,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着人间的方向抛去!
陶瓮划破虚空,带着方寒最后的希望和力量,飞向了远方。
与此同时,人间界,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九大黑暗地带如同九张巨兽的嘴巴,吞噬着光明,吞噬着希望,绝望的气息笼罩着整个世界,仿佛末日降临。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天际尽头亮起,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瞬间刺破了笼罩人间九大黑暗地带的无边黑暗!
那是陶瓮的光芒!
陶瓮坠落人间,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大地之中。
刹那间,一股温暖而柔和的力量从大地深处涌出,如同春风拂过,驱散了黑暗,带来了光明和生机。
九大黑暗地带如同被烈日炙烤的冰雪,迅速消融,光明重新降临人间!
无数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的人们,沐浴在这突如其来的光明之中,喜极而泣,他们跪倒在地,朝着光明升起的方向,虔诚地祈祷,感激。
而此时此刻,身处虚空之中的方寒,身体已经开始如同星尘般缓缓消散。
他的身体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每一粒光点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告诉他们,酆都大帝从未离去。”这是方寒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平静而温和,却带着一种深入灵魂的力量,响彻在天地之间。
他的身体彻底消散了,化作漫天星尘,飘散在虚空之中。
这些星尘,并非普通的尘埃,而是被诅咒困住的亡魂!方寒以自身为祭品,以真灵永寂为代价,解救了无数被困亡魂,让他们得以重获自由,回归轮回。
人间重获光明,黑暗被驱散,希望重新燃起。
远在千里之外的诺伊丝,正抱着那只破旧的泰迪熊,默默地坐在窗前,眼神空洞而茫然。
自从方寒离开之后,她就一直这样,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突然,一个轻飘飘的东西落在了她的怀里,打断了她的思绪。
诺伊丝低头看去,发现是一张泛黄的字条,从泰迪熊的后背口袋里掉出来的。
字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字迹娟秀而熟悉:“给忘记仇恨的你——方寒。”
诺伊丝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僵硬地抬起头,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她颤抖着拿起字条,反反复复地看着上面的字迹,眼眶渐渐湿润了。
“方寒……”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而颤抖,如同受伤的小兽在呜咽。
她紧紧地抱住泰迪熊,将脸埋在玩偶柔软的绒毛之中,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滴落下来,浸湿了泰迪熊的身体。
泰迪熊空洞的眼眶里,第一次涌出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淌,滴落在泛黄的字条上,晕开了“方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