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歌把陈初六的上衣撕开,胸腹的伤口血流缓慢,也不知道是流尽了,还是因为陈初六的不动弹而缓慢的。
“哪怕现在立刻马上到医院去,你也……”李轻歌不敢断言。
陈初六貌似知道她爸妈当年车祸的事情,虽然拿捏不好是不是他给她放的一个诱饵,可李轻歌愿意试一试。
要是能挟这救命之恩让陈初六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吐露出来,也好过她现在迷迷茫茫的,连谁是真好谁是伪善都看不清。
只是她一个人,就算侥幸躲过了蕨丛里的过山峰,但单靠刚才落下天坑的那些降索,要拖着陈初六上去,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
要是能遁地就好了。
要是能移形换影就好了。
李轻歌的心里纷纷乱乱,脑子里冒出的想法也是乱七八糟的。
不知所措时,手往旁一压,只觉得掌心抵上了一片坚硬的冰凉。
低头看去,原来是她无意把手撑到了一旁的铜镜上。
脑子里还来不及有想法,李轻歌只觉得撑着的手下突然一空!
放着铜镜的那块堆满落叶的林地,像是突然虚无,李轻歌没了支撑的力道,那虚无里又好像有不容拒绝的吸力,拉扯着她往虚无的黑暗里跌去。
铜镜?
穿过去?!
不会是现在吧?!
李轻歌吓得惊叫一声,因为整个身子的倾斜和失重,再劈头盖脸一样扑来的黑暗,慌乱的手手下意识就抓住了什么东西。
等李轻歌意识到抓住的是陈初六的手,并且陈初六也被她扯了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突然一重,在瞬间的超重状态里,李轻歌重重坐在了坚硬的地上。
那短短的瞬间,像坐过山车转了两个大弯,不过是一眨眼的时候。
可转瞬的失重和超重,叫李轻歌别说人,连五脏六腑和脑子都在各自的腔里癫了好几癫,晕车晕船的恶心感立即就袭了上来。
李轻歌惊魂甫定,下一刻,眼前似天光大亮。
也并非是突然的天光大亮,而是李轻歌自黑夜转瞬而来,有一瞬间她没察觉到的雪盲症状,等睁大眼睛,突然瞧见面前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长发披散、衣袍随意的男人。
李轻歌瞪大眼,和那同样诧异又惊喜的男人对视。
身下铺了兽皮的木板坎坷起伏,周围有铁蹄踏地声,有马鞭破空声,还有人在外头高声叱骂着什么,用李轻歌听不懂的方言。
李轻歌惊得仍旧处在气喘连连的状态,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古香古色的马车车厢里。
而马车在前进。
“这是……哪儿……?”
李轻歌话音刚落,失重和黑暗又突然再袭来。
紧接着,下一瞬,重重坐地感如约而至。
只是这一回,不在起伏的马车上,而在——
两道强光直冲着李轻歌的脸,靠近的速度飞快。
越近越刺眼,逼得李轻歌偏头闭眼,想要抬手遮挡强光,又发现手里还抓着陈初六的衣角。
“嘶——”
激烈的刹车声近在眼前,混着汽油味机油味的焦灼扑面而来。
李轻歌急喘两下,赶紧睁眼去看几乎擦上她鼻尖的,是一辆车!
现代的汽车!
四轮的,吃汽油的,不吃草的那种!
“我靠!美女!你大半夜不睡觉,跟你老公跑到高速路上是要找死啊?!”
重重的关门声传来,有人破口大骂。
李轻歌浑浑噩噩抬头看来人,车灯之中,她也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知道自己摇摇晃晃的,因为前前后后的失重超重,再加上之前被陈初六打晕过,这会儿脑子晕得更厉害。
“救……救命……”
李轻歌向强光之中的人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