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下人倒是懂他心思,知道捧着他,故意说苏檀和他母子情深之类的话来讨好他。
宋潇沉默片刻,到底是没有执着于跑出去,而是淋着雨重新回了屋。
两个下人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个下人道:“你方才怎么不说,若是他将自己淋生了病,回头钱夫人该担心。”
被他问的那下人啧了一声,甚至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话,他瞧着可不是什么正常小孩,你若是这么说了,他恐怕会执意跑出去,恨不得将自己弄得有八个病,就指望着前夫人能心疼他呢。”
“也算是前夫人倒霉,摊上了这么个孩子,别说她不愿意回头了,就算是我,我也不愿意。”
……
“可不是嘛,瞧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天天的整不完的事。”
……
“你说前夫人她在做什么呢?莫非真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了?”
……
“人家能掐会算,又会捉鬼,连陛下都得给她三分薄面,哪里还需要去嫁人。”
……
“你这话说的有理。”
……
要不怎么说这两个下人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至少比他们的主子要聪明些。
苏檀此刻,正在东宫里坐着。
太子妃泪眼朦胧,只是抖着手握着太子苍白的手腕,“殿下,您别怕……”
“妾身将苏大师请过来了,您一定会有救的!”
这天虽然在下雨,可是打在地上,依旧是让人觉得湿沉沉的,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太子妃却觉得这雨好像打在了她身上,冷意几乎要浸透骨髓。
可是比这雨水更冷的却是太子的手。
无论她怎么握,似乎都没有办法叫太子的手暖起来,只能感受着他的手腕越来越凉,凉到让她心惊。
陆知珩站在一旁,心也似被乌云笼罩一般,那张素日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竟然透不出一丝半毫的笑意。
“苏檀……”
陆知珩竟然听见自己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他闭了闭眼,“我兄长他……”
他的兄长有许多。
可是一母同胞的也就只有太子一个。
那些个兄长其实都不算是他的兄长,只有太子才真正算得上是他兄长。
可是这段日子,太子的病愈发的严重。
几乎已经到油尽灯枯。
陆知珩寻遍天下名医,也无法叫太子的病情好转起来。
他觉得心惊。
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或许不日以后,他就该失去这个兄长。
而此时他们的父皇在做什么呢?
此时的庆隆帝,只怕还像以往一样,叫叶大师变形天下名药为他制成丹丸,只求能长生不老。
苏檀看着太子的面相,一股死气浓浓的笼罩在对方脸上,这是气数将尽。
她微微叹息了一声,只说:“太子吉人自有天相,殿下和太子妃寻遍天下名医,或许会有柳暗花明的一日。”
她这么说,陆知珩和太子妃都是眼里闪过一丝沉痛,却又自欺欺人一般涌现出几分希望。
太子妃紧紧的抓着太子的手。
“殿下,您再撑一会儿,妾身和宸王都会想法子为您寻得名医,您千万要撑住!”
太子苦笑两声,微微摇了摇头,吐出一股浓浓的浊气。
原来人到了油尽灯枯之时,竟然是连说话都有些费力气了。
“不必,孤的身子孤自己心中有数,你们二人不必再为孤在这里奔走。”
太子微笑着看向太子妃,想要伸手替太子妃擦干脸上的泪水,却是已然没有了什么力气。
“是孤对不住你,要走在你前头了。”
“往后的路,你要自己好好走下去,要自己护着自己,东宫水深火热,可或许孤走了之后,那些明枪暗箭,就不会再使在你和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