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从她床上下来时，总会这么说。

嫣然茫然而痛苦，一面觉得郑修恶心至极，她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人。

一面又觉得这就是她的命。

在这个女子稍一犯错，就会性命不保的世道，她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十分幸运。

她合该感恩戴德。

再怎么不情愿也没有用。

她应该认命才是。

认了命，守好一个做姨娘的本分，好好伺候好少爷和少夫人，往后怎么样，再一步一步看吧。

她应该当是这么做才对。

嫣然不断的在心中这么劝慰着自己，麻痹自己。

直到翠柳给她端来一碗药汁。

隔着老远，嫣然都能闻到那股浓郁到人心头发慌的苦味。

翠柳将那一碗药搁在她旁边的小桌上。

“姨娘，您应该喝药了。”

“这药，是少夫人赏你的。”

嫣然闻到那股苦味，心头不知道为何，竟然狠狠的颤了颤。

她手指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子，疲惫的抬起双眸去看翠柳，“这是什么药？”

翠柳也不避讳，更不打算瞒她。

“回姨娘的话，这是避子汤。”

嫣然的脸色白了白。

她知道避子汤这个东西，喝下去对人的伤害极大。

多喝几副，甚至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嫣然脸色僵硬而苍白，“这……这是必须要喝的吗？”

翠柳觉得有些好笑的扬了扬眉，虽未将一些话说出口，可她鄙夷的神色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缓缓的道：“姨娘，这避子汤，是府上每个做姨娘的都要喝的东西。”

“在少夫人未曾生下嫡子之前，若有庶子庶女先出世，只怕整个郑家，都会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姨娘不说是为了自个儿，就算是为了整个郑家，这避子汤您也非喝不可。”

“姨娘快些喝了吧，莫要让奴婢为难。”

嫣然垂下眸。

似乎大户人家是有这个规矩。

从前她受雇于旁人府上时，也曾见到有丫鬟端着黑乎乎的药汁出入各大院子。

嫣然痛苦的闭了闭眼。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喝。”

她抖着手端过那碗避子汤，将那难闻而难喝的药一饮而尽。

她被苦的骨髓发颤，咳嗽的厉害，被呛的喝了好几碗水才冲淡了嘴里的那股苦涩的味道。

只是才喝下去不久，她的小腹便传来隐隐的坠痛。

嫣然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色竟然变得极为苍白，眼下开始泛出乌青。

一旁的丫鬟看了她一眼。

“姨娘别照镜子了，今日的绣活还未做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