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簪落在妆台上的轻响中,如瀑青丝倾泻而下,在月光中泛着绸缎般的光泽。衣带轻解,罗裙委地,少女完美无瑕的玉体在铜镜中一览无余。
晨风拂过窗棂,吹动她垂至腰际的发丝。
镜中的少女骨架纤细却身量高挑,雪肌在幽暗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晕。纤腰不及一握,曲线却惊心动魄地起伏着,双腿修长笔直,宛若玉雕。
她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锁骨下的淡红印记——那是去年练剑时留下的伤。
“会……腻吗?”
声音轻得刚出口就碎在了晨风里。
窗外,第一缕朝阳穿透云层。
金光漫过窗棂,为她镀上流动的光边。她突然惊醒般钻进锦被,漆黑纯净的眸子盯着帐顶发呆。长睫颤了颤,终于缓缓阖上。
“坏蛋……”
这句呓语裹着未尽的心事,沉入梦乡。
演武场上。
许舟打完一套拳法,意外发现二哥今日格外卖力。往日偷奸耍滑的青年,此刻正挥汗如雨地练习刀法,连虎口磨出血泡都浑然不觉。
“二哥这是受刺激了?”许舟接过小厮递来的汗巾。
“那日二叔遇袭时……”苏玄正抹了把脸,声音发涩,“我一点用处都没有。”他狠狠劈向木桩,“不能再这样了。”
朝阳完全升起,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
腊月寒冬,演武场上的晨练刚结束。
许舟回到小院,蒸腾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他本想打坐修炼,却在蒲团前犹豫片刻,转而走向书案。
“还是先把故事写完吧。”
他研开新墨,狼毫在宣纸上沙沙游走。
虽然大公主心知肚明这些故事的真正作者,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否则,怕是真要被人当作恃宠而骄了。
那就是真的红豆吃多了相思了。
待墨迹干透,他小心卷起宣纸。路过铜镜时瞥见自己衣领微敞的模样,不禁失笑——这段日子在苏府,确实太过松懈了。
许舟特意选了远路,靴底踩碎几片薄霜。二小姐院前的梅树下,绿巧正踮脚剪着早开的腊梅,见他来了忙朝屋里喊:
“习秋!姑爷来了!快把衣裳穿好!”
许舟脚步骤停:“……”
绿巧抿嘴一笑:“习秋在试新衣裳呢。”她眨眨眼,“汀兰设计的肚……新款式。”
肚兜?
许舟心头一跳——该不会是他某日随口提过的现代款式吧?眼角余光瞥见窗棂后慌乱闪过的人影,他暗自扶额:汀兰这小丫头,学的好啊。
“姑、姑爷请进。”
习秋红着脸出来时,裙裾系得一丝不苟,连脖颈处的盘扣都严严实实扣到最顶端。许舟忍笑脱靴入内,暖阁的地龙热气扑面而来。
然后他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苏朝槿跪坐在火盆前,葱白指尖正优雅地剥着烤红薯的焦皮。炭火将她素白的衣裙映成暖橘色,发间一支玉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见许舟愣在门口,她举起一个剥得光溜溜的红薯:“姐夫,尝尝?”
红薯金黄流蜜的瓤子冒着热气,与少女指尖的莹白形成鲜明对比。许舟恍惚间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美食番——说好的病弱才女人设呢?
“二小姐这是……”
“娘亲说多吃些暖身的才好。”她将红薯递过来,糖汁沾在指尖也不在意,“……好吧,是我馋了。”
许舟接过红薯,暖意从掌心直达心底。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卷轴:“这是新写的两回。”
暖阁内,炭火噼啪作响。
许舟放下卷轴,蹲下身接过红薯。两人肩并肩蹲在火盆前,像两只偷食的猫儿般专心啃着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