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茵在他身后,想到灾情初起的时候发生的事。
“我记得家中遭抢之前,一位常年找阿爷瞧病的赵员外想雇阿爷随府乔迁到益州。”
靖王听着,轻轻颔首,“益州多数盆地,是我国为数不多受灾最轻的州府。”
凤南茵叹息,“说来也是可笑,因为安国公府每个月都会给养爹五十两银子,阿爷提出搬居生活,被养爹拒绝了。”
“他说阿爷一把年纪,还要伺候人,就是不会享福的命,不同意全家搬走。”
“可是赵员外一家人走后的第三个月,赵家弯就涌入山匪,将家里所有都抢了。”
随后安国公府也断了供养,阿爷饿死……
“王爷,如果那时阿爷跟着赵员外一家人走了,就不会被活活饿死。”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每每想起都难过的不行。
那赵员外一家人一定过得好好的,可养爹贪图安国公府的每月五十两,将全家都害了。
她抹了一下眼睛,“王爷,既然搬迁能重新落户,那百姓流离到了异乡,官府为什么不能给他们出具新的户籍文书,让他们在原地生活,免于返乡之苦?”
“让流民在当地扎根?”
他苦笑,“这法子不可取,要知多少偏远之地已经无人,而州城附近皆是流民,安居在当地,又哪来的土地供养他们。”
荒田也只会更多。
靖王摇头了摇头,丫头的想法虽然是为百姓们好,却不可取。
凤南茵搅动着帕子,嘟囔道:“百姓日子难过,还不是朝廷征收的赋税太高,不然哪有那么多的灾民。”
“地都荒了,种出来的粮食都不够纳税的,交不上税赋又是打又是抢又是抓走当奴隶的。她们不逃才怪,谁安心种地,谁又真想返乡。”
靖王死死瞪着凤南茵,吓得她后面的话都不敢说了。
靖王的眼神好可怕,她不该对靖爷发这样牢骚的,她咋就忘了,天下百姓都是皇族的子民,她这是想不要脑袋。
靖王却不是在怪她说话难听,而是忽然有所悟。
“移民就食,免于赋税!才是他该向朝廷谏书实施的根本举措。”
鼓励百姓自主开垦荒田,绝对比鞭策要效果好。
如果免于百姓开垦荒田三年赋税,百姓便会想方设法归家。
虽然如此一来,朝廷的税收大减,粮库依旧空虚,却能减少流民,有效控制暴乱频发。
这才是真的利国利民之举。
他双手紧紧握住凤南茵的肩膀,眼底涌动着激动。
“南茵,你真是本王的福星,今日与你聊天,又让本王茅塞顿开,你安心住在宫中,后续的事情本王都会替你和母妃肃清。”
凤南茵揉了揉被捏疼的肩膀,挠了挠头。
她说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王爷没有降罪于她,还夸赞她是福星?
“王爷,翊坤宫那边……”
“安心,我会安排人盯着,不出七日,贵妃再没心思找你麻烦。”
凤南茵虽不知自己说的这些是怎么为靖王解困的,可她知道,王爷烦恼的事情一定有了眉目。
靖王是她所知的,最爱民的官员,她仰慕地看着靖王远走的背影,真希望靖王才是当朝太子,那样百姓才是真的有了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