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饭，黄管家笑吟吟的说道：“苏娘子不用太担心杨家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手进去，有什么消息，咱们很快就会知道。”

苏裳大喜。

这就是能力。

王氏大半年都没打听到杨家的消息，结果人家黄管家一接手就安排了人进入杨家。

这神一样的帮手。

“多谢黄管家。”

黄管家眉开眼笑：“这有什么？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时间还早，苏裳就和黄管家等人慢腾腾在大街上走，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苏裳蓦然停住脚步，抬眼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

那是一个帮人写书信的小摊子，一个中年男子端坐在摊位后面帮人写信。他胡须已然发白，鬓角也有些白发，穿着旧衣衫，一股子沧桑之感。

小玉捂住嘴巴，小声说：“是老爷？”

苏裳点头。

是苏黯。

苏黯被撸掉官职，永不录用，家里也没什么收入，他还得养家，只能在大街上写信挣钱而已。

毕竟血脉相连，苏裳鼻梁一酸，终究说道：“唐二，麻烦你去叫人家写封信，多给些银子。”

唐二：“……是。”

要他说，直接一脚把摊位踢翻了才算解气。

前面那人拿走了书信，给了苏黯两个铜板，苏黯收好，忽然眼前一暗，一个黑脸大汉坐下来，冲他喝道：“写信。”

说完，丢过来一块碎银。

要是搁在往日，这点儿银子苏黯根本看不眼里，但是他现如今知道挣钱难，眼疾手快收好碎银，奉送一张笑脸：“您说。”

唐二冷冷哼了一下：“我有一不入流的亲戚，先头夫人死后，他和续弦生了一子一女，从此后和续弦虐待先头夫人生的两个孩子。为了官途，他逼大女儿退婚另嫁，逼得大儿子跳河自尽。”

苏黯本来还笑眯眯的，听到这话，那笑容一下就不见了：“……”

唐二接着说：“说来也是报应，老天有眼，这不入流的男人行贿受贿，一朝入狱，出狱后无以为生，只能靠给人写信挣钱养家。”

苏黯的脸都僵硬了。

唐二讽刺地看着他：“忽一日，这糟心的男人想到自己前半生的龌龊，觉得对不住先头夫人和那一对子女，痛心疾首，要给他们写封信。先生，你看怎么写这封信？”

苏裳心里只有叹气。

痛心疾首？

痛心疾首又能怎么样？

难道这迟来的悔恨能擦掉她和苏昂十几年的悲痛，十几年的折磨和十几年的哭泣吗？

她心头黯然，一言不发往前走。黄管家狠狠瞪了唐二一眼，就知道惹人生气的玩意儿，如果后悔有用，天下早就没有苏黯这等腌臜东西了。

唐二起身：“好好写，回头我来拿信。写不好，我一脚踢了你这摊子。”

苏黯连连点头：“是，是。您走好。”

唐二：“……”

果然文人不要脸起来，比他们这等武夫还要叫人恶心。

蓦然前面叶红樱快步走来，苏裳赶紧低头避开。只见叶红樱怒气冲冲走到摊子前面：“挣了多少钱？都给我。”

还没等苏黯说话，叶红樱抢过去荷包颠了颠：“怎么就这么一点儿？你偷奸耍滑？”

苏黯：“你、你胡说什么？哪里有那么多人写信？”

叶红樱冷笑：“我可告诉你，家里没钱给那老不死的东西买药。你要是挣不到钱，那老家伙只有等死的份儿。还有，你早点儿去白鹿书院给苏昂办理退学，家里着急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