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辛夷端着药碗的手都开始忍不住发颤。
“我来吧。”宋玉枝说着,就准备从辛夷手中接过药碗。
素日里,辛夷都很听宋玉枝的话。
此时他也是按着宋玉枝说的,伸手将药碗递送出去。
然而才刚伸出去一半,辛夷就立刻后悔了,嚯的将汤碗稳稳端在自己手上,“师姐,不成!我来喂!”
虽然到了这一步,不管是谁亲手给建元帝喂下这绝嗣药,他们二人都逃不开罪责。
但亲自动手的人总归承担的罪责要重一些!说不定连留下全尸都是奢望!
他怎么能把这重罪推到师姐头上?
辛夷视死如归地抓紧了手里的药碗,又重复了一遍:“我来!”
二人掰扯了两句,迟迟不见动作,等在外间的海明便有些不耐烦了。
他隔着屏风清了清嗓子,催促的意思不言而喻。
“大殿下,”宋玉枝没再和辛夷相争,转身在龙榻前的矮凳上坐定,“您要是真的心急,不妨亲自来给陛下喂这绝嗣药?”
冷不丁被戳穿了自己的计划,海明下意识地有些心慌,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龙榻。
等看清建元帝仍然昏睡不醒,海明又有了底气!
他干脆从屏风后绕了进来,沉声道:“宋氏,本殿下同你说过很多次,本殿下耐心有限!你既然执意不肯配合,便也别怪我心狠无情。”
言罢,寒芒一闪,海明又亮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辛夷被吓了一跳,连忙要上前阻拦。
宋玉枝却坐在矮凳上没动,只抄着双手道:“大殿下,你可考虑清楚了,这可是在御前!难不成你真要在御前动刀子见血?”
“原说你怎么突然换了副面孔,又变成沈扶安出事之前、无所畏惧的可憎模样,敢情是因为这个!”海明说着便自顾自笑起来,“你怕是还不知道,常人昏睡期间,或许会有所感知。但咱们陛下情况不同,他这昏睡期间是任事都不知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你师弟。”
辛夷不错眼地盯着海明手里的匕首,急得眼睛都红了,却也只能无力地应道:“师姐,他没说谎,陛下的脉象确实是重度昏睡的样子。陛下帮不了你,你保全自己要紧!”
海明笑得愈发猖狂,“妇道人家,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还妄图用个昏迷之人牵制我!”
宋玉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自如地道:“即便陛下任事不知,他终归是一国之君,是你的亲生父亲,我就不信,你真敢在他跟前,行大逆不道之事!”
海明没放过她神色的变化,见宋玉枝如强弩之末一般负隅顽抗,海明心中只觉得畅快和好笑,“大逆不道?武安侯夫人,你怕是忘了,我都敢给陛下用这绝嗣药。与这相比,在御前杀了你,又算什么大逆不道呢?”
顿了顿,海明摆弄了一下手中的匕首,“这营地上下是我说了算,等来日我成为太子,荣登大宝,这天下也是我说了算!好了,我数三声,若你还不肯乖乖配合,可别怪我对你这女子动手,让你血溅当堂!”
“一。”
话音落下,辛夷生怕自家师姐在自己眼前出个好歹,便准备将汤药喂给建元帝。
宋玉枝却是用眼神制止了他,对他摇头示意。
顿了顿,一旁的海明继续数道:“二。”
辛夷面色涨红,额前满是细密的汗珠,低低地叫了声“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