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终止时,整个安平港的东南角,早已变成一片焦黑的废墟。
断墙残垣中,一面“郑”字军旗高高插在烧焦的炮台顶端,随风猎猎作响。
硝烟还未散尽,战火仍在翻腾。
郑芝虎披甲而立,单膝跪在半塌的石墙之上,脸颊带血,神色冷厉。他缓缓起身,望着满地残尸与被掀翻的火炮,目光如刃:
“港口——拿下了。”
就在这一刻,整片海滩上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赢了!!!”
“我们打下来了!”
“杀穿红毛鬼的炮台了!!!”
一名士兵跳上缴获的荷兰炮车,对着大海挥舞帝国旗帜:“看见没?!我们是帝国兵,我们是大明的铁军!!!”
后阵的郑芝龙站在半毁的观察塔下,望着那一面翻卷的军旗,整个人像被雷击了一样,愣在原地。
风吹乱他鬓边的发,他的眼神缓缓收紧,久久未语。
他的身边,是帝国主力的军官、联络兵、通讯兵、医护兵快速穿梭、指挥、搬运——一切井然有序。
而他——
这个曾在海上纵横十余年、称王称霸、与夷商勾结、左右逢源的“海商大王”——
此刻却第一次,感受到了“身后有国、脚下有旗、眼前是敌”的真正战斗。
他从没感觉,为国而战,竟然——这么爽。
那不是仗着兵多欺负人。
那是上万人如一剑出鞘,是每一发炮弹都带着“皇命”,是每一块阵地拿下来,都像往地图上补一笔山河!
他喃喃地说了一句:
“怪不得……他们都说打仗,才是男人的浪漫。”
而此时,港口战后清缴已迅速展开。
帝国士兵分组推进:
一队翻转尸体、寻找伤兵;
一队抬出已废的火炮,卸下弹药,装车回收;
一队开始清理可利用的掩体,准备临时指挥所。
他们没有放纵,没有散乱,像一支钢铁机关一样,干净利落,动作利索,纪律严明。
有士兵提着火把,将荷兰旗帜从一座碉楼上拉下,换上“天子制军”的龙旗,一刹那,军心再震!
而港湾西北,一群衣衫破碎、面带惊恐的荷兰溃兵正踉跄后撤。
他们满脸烟灰,有的失去手指,有的腿上缠着临时绷带,连退路都走得歪歪斜斜。
数百人拥挤在通往安平内城的石板大道上,不断回头,像在逃避什么噩梦。
后方,一个被爆风震聋的荷兰炮兵捂着耳朵喊叫:“他们……不是士兵,是魔鬼!他们从火里冲出来的!!!”
督军彼得·范·霍登站在内城门下,脸色苍白如纸。
城门轰然合拢,他一声令下:
“封死四门,全部锁死,粮草转入内库,所有可用火炮全部拉至北城墙。”
“准备——死守。”
副官急问:“阁下,援军——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