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艘舟船,船首都插着一杆明黄色先锋旗,上面绘着一个醒目的红字:“郑”
先锋营,郑芝虎亲率登陆!
不过此时的“先锋营”,早已不是从前的“郑氏水军”。
船——是郑芝龙昔日的福建福船、台南快艇,斑驳老旧。
人——却是帝国东南舰队下属的正编步兵营。
郑芝龙的亲兵,早在几日前接到天子调令,尽数北迁漠南,监督沙俄战败工程、参与北境筑路伐木,彻底分离兵权。
而现在这批士兵,只是“穿着郑家壳子、打着郑家旗号”,替帝国试锋。
史可法站在“镇海号”舰桥上,望着那一支快舟队缓缓驶离炮火庇护圈,缓缓进入火线。
他负手而立,语气平淡:“既然他归了,就让他打这一仗。”
“船,是他家的老船。”
“兵,是我亲手带的兵。”
他侧头吩咐副将:“炮门开启,准备齐射。若有异动,立刻掀舟拆旗。”
副将应诺,转身而去。
王承恩这时也登上舰桥,目光望着海面,压低声音问:
“将军这安排,是……试刀?”
史可法淡淡一笑:“不是试刀,是试人。”
“他若是真心归我,这仗打得凶,打得稳,打得狠。”
“他若是心有杂念,试图阳奉阴违……”
他顿了顿,看向远方快舟上飘扬的“郑”字旗,声音森冷:“那我炮口就对着这个字,把它打穿。”
郑芝虎此刻立于舟头。
身穿黑甲,未披披风,只在左臂绑了一圈红布,眼神死盯着远处安平岸线的何兰炮台。
身后,是整整五百名步军精锐。
他们训练过海上登陆、滩涂冲锋、火线攻楼——全是帝国近三年最强的一批“水上突击营”。
他知道这些兵不是自己哥哥留下的。
他也知道这些船——其实是在送自己出考场。
但他不怨。
他大吼一声,抽出佩刀,刀尖一指:“安平炮台在那儿!”
“咱们这身盔甲,是天子赏的。”
“这旗子是我们背着的,那就得给它打下第一面墙!”
“冲——!!!”
战鼓起,舟阵疾行!
“呜——!!”
号角在海风中长鸣,似雷滚动。
从旗舰之上望去,那五十艘快舟在海面列成一道锋线,如利剑破浪,一往无前。
郑芝虎所部先锋营,已深入安平港东南防区,与何兰守军短兵相接。
海风灌满血腥气,沙滩早已被炮弹翻得坑坑洼洼,海水呈现出诡异的暗红。
滚木、烈火、飞弹、铅弹、重炮轮番轰击!
郑芝虎却始终站在最前,黑金战甲破裂数处,手中战刀血痕未干,目光仍如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