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分析起来:“据我了解,刘守文这个人并没有多大的本事,属于笔下才华少,胸中韬略无的虚伪小人,而且生性多疑,且心性残暴。”
说着,李愚将茶汤饮尽,喉结在苍白的脖颈间滚动:“当年,刘守文屠贝州时,抛尸堵渠三日,实为暴虐之徒”
罗月华捧着茶杯接话:“没错,我听父亲说起过,真的很惨烈。”
“唉!”
李愚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刘守文应该知晓咱们长芦的兵力如何,也应该从未放在眼里,之所以一直不攻长芦,是因为他忌惮梁王,忌惮宣武军伐沧州。”
这个说法倒是事实,如果没有朱全忠的宣武军做后盾,长芦根本守不住,早就被刘守文夺走了。
“当下,效节军全力出击,以刘守文多疑虚伪的性格,必定会猜我们因何敢如此孤注一掷,只要他去猜去想,就一定会怀疑这种孤注一掷的动机绝不是为了救人,会认定这是一种诱使,想要引诱他倾巢而出攻打长芦。”
“那又如何?”
程不换问:“就当是诱使,他若调动全部义昌军攻来,以他所知咱们的兵力,应该知晓不会有多大风险。”
李愚摇了摇头:“非也,正如刚才所言,他怕的是宣武军,所以会想效节军的背后到底埋伏了多少宣武军。”
沈烈点了点头:“没错,他怕我们只是一个诱饵,怕中埋伏,以至于攻长芦不成反失清池,毕竟李思安领兵东进的消息摆在明面上,瞒不住,刘守文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联系起来。”
李愚道:“这就是他今夜不敢动用全部兵力的原因,所以遭到咱们的伏击时,不敢恋战,想要急于逃回清池城。”
“唉,如果陈参不追去西闸口,我们今晚就是大获全胜。”
沈烈轻叹一声:“说起来,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只想着利用他对刘守文的恨,却没能完全预估到这种恨之切,会让他失去理智,让整个计划出现如此大的偏差。”
罗月华在旁宽慰道:“念安,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无须自责,战阵之事多有无常,谁也做不到算无遗策,今夜能逼退刘守文,已经很难得了。”
冯道也劝道:“是啊,都说兵无常胜,况且我们也没有败,只要把陈参他们救出来,夏三郎再把所有兵马带回,咱们还是大获全胜,即便有误,我等也会随明府死守长芦,有城中百姓万众一心,何惧守不住这座城池!”
商议过后,李愚、冯道和程不换要分头去巡查城防。
程不换出门时,给了沈烈一个暗示。
随后,两人避开罗月华,程不换悄悄说道:“找到陆娘子了,没走远,就在坊内的一家客栈,卑职已经安排人守护。”
沈烈苦笑,又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关切地问程不换:“你身上的伤势如何?”
“无妨,皮外伤而已…”程不换拍了一下胸脯,随即又赧然笑道:“只是被那群人擒住,给明府丢了脸面。”
沈烈一笑:“那些蕃客像疯了一样,人还那么多,你抵不过,能活着就好,何谈丢脸,再说了,你的命可比我的脸面重要多了!”
程不换闻听此言,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程不换冲着沈烈郑重躬身:“明府,不换之前只是一个低微之人,蒙您器重,授以重任,此恩德不换没齿难忘,不换虽没有什么本事,唯有一腔忠血,只要明府不弃,不换愿为明府肝脑涂地,尽犬马之劳。”
沈烈笑着扶起程不换:“不换兄,言重了,抛开官职不论,你年长于我,我视你为兄长,兄弟之间不该有尊卑之分,好了,快去巡防吧!”
李愚和冯道隔的不远。
这番话也传到两人耳中,心中同样有所感动。
尤其是李愚,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日后能扶唐之人必定是沈烈,是这位隐去真实身份的大唐李氏嫡血。
程不换等人离开后,沈烈和罗月华就近登上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