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爷子认罪的原因很简单，他看见了站在堂中的程让。

程让是胡才的副将，卫仲道告密的时候，程让就在旁边看着。

也就是说，董顺并不是没有证据，而是有证据，只是不愿意拿出来而已。

卫老爷子冷汗都出来了，想起刚才的狡辩与作秀，实在滑稽。

董顺似笑非笑：“献上家财？好教卫老爷子得知，我很有钱！就像令郎说的那样，恭喜我发财！蜂窝煤、包子铺、书院纸、身毒棉布……我的生意太多了！我一个冬天赚的钱，就抵得上你半辈子了，你那点家当，对我毫无吸引力。”

卫老爷子的身体颤抖起来，开始磕头。

董顺却把他扶了起来，面无表情道：“如何能让卫老爷子以死谢罪？传出去还说我虐待老人！此事是你儿子所做，我不杀你全家，只要你儿子付出代价！”

卫仲道闻言如坠冰窖，大秋天的浑身冰冷，这日子还能不能好了？董顺军处处充满对士族的压迫，我们士族何时才能真正站起来？

董顺又道：“但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你哪个儿子干的，你自己询问清楚，让他伏法便是。”

马超心道，这一招似曾相识啊！

去年君侯请董卓写信，让我父亲送一个儿子来洛阳为质。表面上是给我父亲一个选择，实际上我父亲一定会选我这个庶子，把嫡次子马铁留在身边。

这次也一样，表面上是让卫老爷子选一个儿子送死，实际上卫老爷子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卫仲道！因为卫仲道身体弱，本来就没多少年活了，如果让卫伯道死，卫老爷子两年后将面临无子的境地。

所以他必然会送卫仲道！

外人问起来：董素卿你是不是害了卫仲道啊？

董顺会说，我没有，我甚至不知道是哪个儿子干的，卫老爷子自己说是卫仲道，还能怪我？

卫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说：“谢赤亭侯宽宥，免我全家抄斩。”

董顺点了点头，道：“卫老爷子现在询问吧，我就在这儿等着。”

“现在？”卫老爷子愕然，你这是咄咄逼人啊！

董顺道：“反正都要死一个，早一点和晚一点有什么区别吗？河东太守都抛弃你们了，你还能请谁求情？”

卫老爷子思来想去，道：“既然如此，能不能让犬子自裁？”

董顺摇头，面无表情地说：“不行，希望卫老爷子明白，我不是专门来对付你们卫家，你们还没这个资格！我此行的目的是杀鸡儆猴！必须公开处斩，以震慑河东士族！”

“现在人心浮动，谁出头，我就杀谁！要怪就怪你儿子倒霉，抢着出了这个头！”

卫老爷子无奈，道：“那小老儿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公开处斩可以，但不要冠以通贼叛变之罪，毕竟我卫家是大司马卫青的后代。”

懂了，是要面子，卫仲道已经没面子了，但整个卫家还想留点面子。

董顺面露戏谑：“可以，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有了。”

董顺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卫老爷子好好问个明白，明日处斩！”

董顺走后，卫老爷子跌坐在地上，仿佛苍老了十岁。

次日午时，卫仲道以私杀耕牛、私造赝品、通奸、盗嫂等八项罪名被公开处死。

后边几个罪名纯粹是诛心，并不足以给一个士族判死刑，最严重的是第一条私杀耕牛，卫宁为食牛肉，私杀耕牛九头，当斩！

年轻的卫仲道就这样死了，他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吃牛肉！”

董顺回到太守府，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他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