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沙踉跄着扶住桌角,铁链哗啦作响:&34;在我被抓到落花洞之前,我悄悄将圣蛊交给了三位族老。&34;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34;不想在前几天,竟然在落花洞找到了族老的尸体——&34;话音未落,阿依娜已抓住父亲的手腕,触到他皮肤下凸起的青筋正在疯狂跳动。
&34;圣蛊已经不翼而飞!&34;巴沙猛地甩开女儿的手,撞翻身后的竹椅。
破碎的竹片扎进他脚踝的旧伤,却浑然不觉,&34;他们胸口都有个碗大的窟窿,心脏被掏得干干净净,却连圣蛊盅的碎片都没留下!&34;
阿依娜感觉喉咙发紧,眼前浮现出三位白发苍苍的族老,他们曾在祭典上为她戴上银饰,枯瘦的手指抚过她额头时带着艾草的清香。&34;会不会在落花洞手上?&34;她声音发颤,却被巫黎突然的冷笑打断。
&34;不可能!&34;巫黎扯动伤口,闷哼着抓起桌上的药碗狠狠砸向墙壁,陶片飞溅间,药汁在墙上画出诡异的图腾。
&34;若是在落花洞手上,他们早就炼化了圣蛊!可我&34;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
&34;我现在还能感觉到圣蛊的气息,它一定还安然无恙!&34;
山风再次呼啸着灌进竹楼,阿依娜脖颈间的族徽突然发烫,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灼烧。
她望向父亲佝偻的脊背,突然意识到那个曾在圣蛊台前力战刺客的男人,此刻竟像被抽走脊梁的残旗。
而巫黎盯着墙上斑驳的药渍,喃喃自语的声音里,隐约混着苗疆古老的咒语。
竹楼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巫黎突然开口的声音惊得梁上的药包簌簌晃动。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绷带渗血的指尖在木头上划出暗红痕迹:&34;是雅蚩!&34;沙哑的嗓音里裹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34;落花洞那帮人大概率只有雅蚩能联系三十六寨。&34;
阿依娜感觉后颈的寒毛瞬间竖起。雅蚩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那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人,曾在月下教她辨认蛊虫,如今却成了背叛的代名词。
&34;三位族老弥留之际&34;巫黎剧烈咳嗽,指缝间溢出黑血。
&34;圣蛊很可能是他们拼死托付给了雅蚩!而且我们根本没在落花洞发现雅蚩的尸体!&34;
&34;这个叛徒!&34;阿依娜猛地拔出腰间银刀,刀刃出鞘的寒光映得她眼底猩红一片。
苗银刀鞘撞在桌角,震落半碗冷透的药汤,褐色的汁液顺着裂缝蜿蜒,如同背叛者的血。
巴沙想伸手阻拦,却被铁链拽得踉跄,脚踝的新伤又渗出鲜血。
&34;阿爸,你们好好休养!&34;阿依娜将银刀狠狠插回鞘中,发间的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34;我一定会找到这个叛徒,把圣蛊带回来!&34;
巴沙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泛起泪光,粗糙的手掌颤抖着想要触碰女儿的脸,却在半空僵住:&34;阿依娜,万事小心,尽力而为就好&34;
话音未落,阿依娜已抓起墙角的牛皮水囊,腰间的银铃在急促的动作中撞出凌乱的声响。
&34;我晓得的,阿爸!&34;她回头看向蜷缩在角落的阿朵,小女孩脖颈间的狼牙坠子随着呼吸轻轻摇晃。
&34;阿爸,阿叔,你们这段时间帮我照顾一下阿朵。&34;
阿依娜蹲下身,指尖拂过阿朵沾着煤灰的脸颊,&34;阿朵放心,阿爸和阿叔不是坏人,你在这里等姐姐好不好?姐姐马上来接你!&34;
阿朵清澈的眼睛里泛起水雾,却用力地点头,羊角辫上的红绳晃出温柔的弧度:&34;那姐姐小心,阿朵在这里等你!&34;
阿依娜突然将小女孩搂进怀里,鼻间满是她发间残留的艾草香。临别时轻轻一吻落在阿朵额头,带着滚烫的温度。
竹楼的木门在身后重重摔上,阿依娜踩着满地夕阳奔向山道。
山风卷起她的裙摆,露出小腿上尚未愈合的齿痕——那是被大洞主的蛊虫噬咬出来的伤势。
此刻,那道伤口正在发烫,仿佛在为她指引叛徒的方向。
而竹楼内,阿朵仍站在窗边,望着渐渐消失的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狼牙坠子,眼神中闪过担忧……
竹楼的夜静谧得瘆人,唯有阿朵轻微的鼾声混着远处山风掠过竹林的沙沙声。
巴沙盯着梁上悬着的干草药,喉结滚动数次,终于按捺不住侧过身,铁链在青砖地面拖出细碎声响:&34;这不良帅到底是何人?&34;
巫黎原本搭在膝头的断指微微蜷缩,缠着绷带的右手无意识摩挲着桌角的裂痕,月光透过窗棂将他脸上交错的鞭痕照得发白。&34;不能说。&34;
沙哑的嗓音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带着落花洞地牢特有的潮湿。
&34;我也不能说么?&34;巴沙猛地拽动铁链,金属撞击声惊得梁上栖息的夜枭发出怪叫。阿朵在睡梦中呓语一声,翻身将破旧的粗布被子拉过头顶。
巫黎沉默良久,忽然发出一声叹息,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34;实话跟你说吧,在落花洞的时候有位大人就找过我了……&34;
&34;什么时候!&34;巴沙踉跄着撑起身子,死死盯着巫黎,二十年来并肩作战的默契让他确信,那段在落花洞的暗无天日里,竟藏着他完全不知晓的隐秘。
&34;那位大人的本领不是你我能揣摩的。&34;巫黎仰头望着漏进月光的破窗,眼神渐渐飘远。
他脖颈处未愈的伤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恍惚间又回到那阴冷潮湿的地牢——
大洞主离去时的狞笑还在耳畔回荡,巴沙靠着长满青苔的石壁,粗重的喘息声混着铁链的哗啦响。
巫黎摸索着捡起掉在地上的半截竹筒,那是他们偷偷藏金疮药的容器。就在指尖触到竹筒的瞬间,一道银光如鬼魅般破空而来!
&34;小心!&34;巫黎本能地出声警告,却见银针已精准没入巴沙脖颈。
他的呼喊戛然而止——巴沙晃了晃,竟缓缓闭上眼,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熟睡。
锁在琵琶骨的铁链因巫黎暴起的动作发出刺耳轰鸣,他抄起墙角落灰的笛子,警惕地扫视着漆黑的角落:&34;什么人?!&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