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玻璃窗上残留的水珠折射着微弱的光，像是谁的眼泪。

唐婉华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她来的时候，护士告诉她，是乔汐把他送来的，当时他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而现在，季宴川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唐婉华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的酸涩，缓缓开口。

"……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又是何苦呢？"

季宴川依旧沉默，只是手指微微蜷缩，输液管里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唐婉华看着他这副样子，终究没忍心再问下去。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可这一次，他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她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声音放轻："……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

季宴川依旧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的唇色很淡，几乎和肤色融为一体，唯有眼角泛着不正常的红，像是哭过，又像是高烧未退的痕迹。

唐婉华站在床边，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一阵刺痛。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季宴川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倔强，哪怕摔得满身是伤，也绝不喊一声疼。

可现在，他疼了，却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病房门口，却在推门的一瞬间，听见身后传来低哑的声音。

"……她走了？"

唐婉华脚步一顿，指尖微微收紧。

"嗯。"

她没回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她把你送来就走了。"

季宴川没再说话，只是手指攥紧了被单，指节泛白。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是某种无情的倒计时。

窗外，一阵冷风卷着落叶拍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唐婉华转头看了一眼，雨终于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像是某种无声的哭泣。

她收回视线，看着病床上的季宴川，轻声说道：“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季宴川依旧没有回应，只是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像是在攥紧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唐婉华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涩。她知道，有些痛，只能他自己熬过去。

唐婉华走出病房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胸口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她给季宴川留下一些空间，让他自己调整一下状态。

女人最了解女人，乔汐这次能这么决绝，连送他来医院后都不肯留下，就说明她心里已经没有季宴川了。

可这些话，她不能说。

季宴川现在这副样子，要是再听到这种话，她真怕他会做出什么更极端的事情。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儿子，竟然也会有这样情根深种的一面。

但是唐婉华一个局外人都知道。

这一切来的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