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报社的玻璃窗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急促地敲打。

白城报社的二楼，只有孙明远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昏黄的台灯光线下，他的眼镜片上倒映着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

赵心辉的尸体躺在简陋的木床上，死状非常凄惨，身体布满尸斑，脸和肚子被砍得须肉模糊。

这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而是赵心辉的尸体被九湾村的村队干事们抬走之后，赶去的门宁警方在临时的“停尸房”里拍摄的。

而案发现场，背景同样简陋肮脏。

鲜血浸透了半张床单，墙上还有喷溅状的血迹，地上无处可落脚，全是血。

孙明远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

他拿起另一张照片。

泥泞的山路上，一串若隐若现的脚印落在地上，鞋底花纹细密，鞋印小巧，判断是年轻女性的鞋子。

“确定真的是小姑娘干的吗？”孙明远低声道，眉眼困惑不解。

一个个子中等，体型偏瘦的男子站在办公桌对面，身上还带着半湿的雨水。

男子喘着气道：“门宁警方给我说，他们后来跟着一个村民，在来咱们白城的路上，还找到了一双已经被血水浸泡了的皮鞋，脚印完全吻合。那双鞋，一眼就看出是个年轻小姑娘的。不过这双鞋没来得及拍照，因为后来发生了青坑村的事，死了好多村民呢。”

青坑村那事，孙明远跟过一阵子报道，非常清楚。

孙明远放下照片，翻看其他的文档资料。

赵心辉的案件细节非常详细——死者半身瘫痪，毫无反抗能力，其弟弟不久前死于山上的野兽袭击，死者自己原本则是九湾村的巡山员。

从门宁赶回来的手下继续道：“赵心辉生前是巡山员，不过他被野牛撞伤了，在家躺了很久呢。要说他和白城能有什么牵扯，也许是他的师父。”

“他的师父？”

“就是吴达，化名吴栋，现在在门宁警方那的人贩子团伙首脑！”

孙明远大惊：“居然是他！”

手下道：“所以，这个赵心辉身上，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牵系的人。”

孙明远点点头：“你说得对。”

他拉开抽屉，拾起陈欢欢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笑容甜美，眼神清澈，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个乖巧的姑娘。

“难道，真的会是她？”孙明远低声说着，又摇了下头，“不行，虽然跟那个男的说的是对上了，但是仅凭这些，还不足以直接说明，这个女孩就是凶手。”

手下道：“对，咱们不能随便指控。”

“不过……”孙明远眯起眼睛，另外一只手轻轻摩挲着钢笔，他倒是可以用一些手法，写一篇“悬而未决的凶案”，让读者自己去联想。

正思索间，桌上的电话突然刺耳地响起。

手下好奇：“这么晚了，谁的电话啊。”

孙明远伸手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又熟悉的男声：“夏建国家，朱震栋死了，想要第一手资料就带相机来。”

孙明远一下认出这个声音，正是给他照片的年轻男子。

“你说得夏建国，是哪个……”

“西城胡同巷口的，陈太平的二弟，夏建国，你不会不认识吧？”

孙明远道：“我认识的，你说的朱震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