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羡之没饮几杯便觉头脑昏沉，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婉灵冷下目光，衣袖中滑出一柄短刀抵住他脖子，想了想又将短刀收回。

“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她眸光沉沉，冷意逼人。

退出芸娇阁，婉灵去了府上厨房，以傅羡之的名义开口要了一份丰盛饭菜，端着往废院的方向走。

星幕之下，飘起零星雪花。

她推开破旧的竹门，看见傅长临坐在石桌前下棋。

他孤身青衣，单手执子，对着一盘残局沉思。

婉灵眼眶一红，走上前扑通一声跪下：“殿下，奴婢来晚了，请您责罚。”

一子落下，傅长临抬眼，眉宇间尽显清冷：“无妨，我知晓你一定会来见我，所以一直等在这里，起来吧。”

得到他的准许，婉灵收起哽咽起身：“殿下，外头冷，咱们进屋说话吧。”

她上前两步想要扶他起身。

傅长临却抬手阻止她的靠近：“婉灵，你我一同在簇阳宫长大，似亲似友，如今已阔别五六年整了。”

言下之意便是从前再亲近，如今也生分了，她不该这么贸然触碰。

婉灵喉间一阵酸涩，后退回原来的位置：“殿下所言极是。”

想起二人过往，她也是止不住的心酸。

簇阳宫是傅长临生母静妃的宫殿。

傅长临一出生就带起战乱，被人称是祸星。

皇帝厌烦，静妃不喜。

所有宫人看见他都绕着走。

直到婉灵入宫为婢，因为瘦小经常被欺负。

同样不受待见的两人在深宫中相识，结伴互相扶持。

傅长临教她认字习武，她在他受欺负时拼死相护。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傅长临去了战场，她被静妃选做宫女贴身伺候。

后来静妃疑似和沈将军殉情溺死湖中，皇帝大发雷霆下令杀光整个簇阳宫的人。

她侥幸逃到宫外，隐形埋名躲避追捕。

直到最近才得到傅长临的消息，冒着被抓的风险充当陆灵芸婢女来见他。

年少情谊没能成就一段佳话，婉灵却一直心系傅长临，逃亡途中无时无刻不打探他的消息。

如今终于见到，眼眶早已畜满泪水。

“婉灵，我母妃和沈将军究竟为何双双死于湖中，你可知晓？”傅长临看着她，一字一句问出口。

准确来说，他留在王府就是为了等一个真相。

哪怕知道傅羡之根本没抓婉灵，他也不惜受辱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让自己身处显眼的地方，方便婉灵打听到他的消息。

婉灵回神，眼含泪水深深回望着他：“奴婢确实知晓。”

“快说。”傅长临略显急促。

婉灵放下食盒，将当年场景细细回忆了一遍。

“当年静妃娘娘一直不得宠，便让您舅舅从宫外讨了一味房中秘药带进宫，据说能让男人留连床榻食髓知味，只是那药十分损害身体。”

“静妃和您舅舅在湖边密谋此事，恰好被路过的沈将军听见，沈将军勃然大怒要将此事禀报皇上，您舅舅上前阻拦，两人大打出手。”

“您舅舅也是武将，从背后捅了沈将军一刀，让他当场毙命，静妃惊慌失措下掉进湖中，您舅舅不通水性，也不敢喊人呼救，就这么看着静妃溺死，最后怕东窗事发，将沈将军的尸体一并推入湖中，伪造成殉情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