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已驶过卧虎坪,上了通往延州城的驰道。
三爷钻出车篷,和刘远洲并肩坐在车辕上,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刘远洲。
刘远洲接过装进怀里。
苦笑一声。
对三爷说道:“我妈也是的,我都挣钱了还给我钱,家里一年才挣几个钱,还不够开销呢。”
“我要给她们钱死活都不收下,唉,幸好我留个心眼,藏了二十两银子在被窝里。临走前我才跟我哥说,一半留给我侄子,一半给爸妈,并且先不告诉他们,等急用钱时再拿出来。”
说到这里,他呵呵笑了起来。
三爷也笑了起来,叹道:“在父母眼里,儿女永远长不大。”
刘远洲点点头,深表认同。
“你大嫂啥时生?”
三爷问道。
“听我哥说也就是二月初几,唉,我是赶不回来了。”
刘远洲颇觉遗憾。
二人闲聊着赶路,倒也不觉路途无聊。
一路无话,傍晚时分,骡车在刘家礼宅子大门前停了下来。
“终于又回来了。”
三爷长舒一口气,一脸倦怠。
一路颠簸,下车后他腿脚是一点力使不上,全靠刘远洲扶着。
“老喽~”
三爷感慨一句。
刘远洲一阵伤感。
三爷的身体是远不如去年了。
二人自乡下归来,刘家礼一家少不得一顿丰盛接风宴,略过不提。
第二日,刘远洲来到延州院向张长江消了假,便正式开始上班。
刚过完年,功房也没什么事可做,众执役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些干脆上午来点个卯,见无事便回家了,一众执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远洲想去拜访尤士亮,可惜他自年前归家探亲后至今未归。
他决定去给许红拜个年。他已听罗安说过,许红过年没有回老家,就在延州城过的年。
去年的关外之行,许红对他照顾有加,二人也算结下不错交情。
作为兵房主事,许红在延州城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年前拜访巴结他的人不要太多。
刘远洲便没去凑这个热闹,年后再不去便说不过去了。
提了些鲜果,抱了一坛去年剩下的杏儿酒,他来到延州城南一处大宅。
开门的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翁。问明来意,也不去通传,径直领着刘远洲穿过照壁,来到堂屋。
奉上茶后他便退下。
刘远洲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屋内。见摆设中规中矩,只是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画的都是些松柏和竹子。
他对书画自是一窍不通,但细看那画亦觉神清气爽,赏心悦目。
心想许红一介武夫,竟也喜好附庸风雅。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而近。
刘远洲收回目光,站起身来。
许红一身居家灰布棉袍,走了进来。
“哈哈,远洲来了,别站着,快坐下。”
刘远洲见他红光满面,行走间龙行虎步,气势惊人。
看起来心情颇佳。
便也收起拘谨,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初五回了趟村里老家,前天才回的院里。”
说着二人坐定,先前引路那老翁再次奉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