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眉眼清冷疏离，敛眸道：“在下不喜欢受规矩约束，还请陛下——”

“朕可以给你绝对的自由。”昭武帝抬眸，率先承诺，“不以任何规矩约束于你。”

苍梧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自己的膝盖上，眉眼微敛，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平静地开口：“在下年纪小，修为浅，性子直，占卜这种事最容易得罪人，皇上能否保证我的安全？”

说着，他自嘲补充一句：“在下虽然双腿残疾，不良于行，但尚未领略完各地山川美景，暂时还不太想死。”

昭武帝似是觉得他说话有趣，面上带了几分笑意：“这是当然。只要你算得对，算得准，不管结果有多得罪人，朕都可以保证你性命无忧。”

苍梧点头：“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昭武帝说着，转头吩咐，“曹勉，立即拟一份免死诏书，朕先让神子看到朕的诚意。”

曹勉领命：“是，奴才这就去。”

昭武帝走到御案前坐下，这才开始问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你如何会跟九公主府相识？”

“在下路上遇到刺杀，恰逢九公主玉驾回朝，救了在下。”苍梧淡道，“在下答应替九公主效力一年，算是还她的救命恩情，并借此机会在公主府养伤。”

昭武帝不太相信这个解释：“既然只是养伤和还恩，为何要杖打裴驸马？”

“裴驸马出言不逊，辱骂在下是九公主的奸夫。”苍梧声音冷冷，“这是污蔑，理该得到一些教训。”

昭武帝脸色阴沉下来。

若不是郁棠对外宣称他是男宠，裴修竹又怎么会如此骂他？

不过这个暂时先放放。

昭武帝端起案上的茶盏，敛眸喝了口茶，眉眼泛起几分思索：“既然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不如先算一算九公主。”

“皇上想知道什么？”苍梧道，“过去的事情，正在发生的事情，还是将来的事？”

“你都可以说说。”

“九公主三年前去东澜为质，换取和平，眼下正面临不堪的处境，将来会承载着两国和平的责任。”

昭武帝抬头：“没了？”

苍梧点头：“没了。”

昭武帝表情一沉，像是被愚弄了似的冷笑：“你说的这些，除了最后一条尚不可知，其他的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几句话能证明他的本事？

简直可笑。

苍梧淡道：“皇上问的问题，我只能这么回答，不然皇上想听什么？听九公主幼时的事？”

昭武帝噎了噎，下意识地想怒斥一声放肆。

可郁棠身上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他压下火气，淡道：“那就说一说太子。”

“太子殿下不是天命之子。”苍梧淡道，“过去他不忠不孝，现在他不忠不孝，将来他还是不忠不孝。”

昭武帝脸色骤变：“放肆！”

殿内空气骤然下降。

宫人齐齐跪下，骇得脸色发白。

苍梧坐在轮椅上，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

昭武帝轻轻闭眼，把茶盏放回桌上，冷冷开口：“曹勉，退下。”

曹勉躬身离开，带走了殿内服侍的一众宫人。

昭武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力持镇定地问道：“太子不忠不孝？何以见得？”

苍梧平静回答：“他会弑君弑父，谋夺皇位。”

昭武帝一震，几乎大怒。

他正值壮年，对自己的权力看得很重，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允许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帝位。

听到苍梧的话，昭武帝哪怕不完全相信，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

他想到如今的太子，母亲贵为中宫皇后，母仪天下，无人能动摇她的地位，就算是太后，除了占一个长辈身份，让皇后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尊敬孝顺之外，其他方面亦不是皇后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