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竹此时浑身酸痛,后背被鞭子抽过的地方泛起火辣辣的疼,两条腿钝疼得像是要断掉似的,一夜没睡,更是使他精神不济,压根没有一点耐心像往常那样安抚她。
他轻轻表眼,眼下青影浓重:“母亲,我太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
说着,他试着从地上站起身,然而跪了一夜的腿早已麻木,刚起身就扑通一声摔了回去。
裴修竹喉咙里发出痛苦的闷哼,脸色惨白,额头冷汗如雨。
“驸马爷。”一个侍女跨进门来,疾步走到裴修竹跟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慢些。”
郁棠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什么也没说,任由两个侍女扶着他离开。
报复他不在这一时。
反正她也没打算一天之内把人整死。
反倒是裴夫人直愣愣地跪坐在地上,良久没反应。
“你儿子走了,你不嚎了?”郁棠目光看向裴夫人,“昨晚姜夫人怎么说?”
裴夫人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想摆出婆母的架子,可到底没了底气,只能弯腰揉着自己的膝盖,疼得龇牙咧嘴:“她说姜淑有了身孕,姜家已无权处置,只要公主答应让她进门,姜淑就不用死。”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因为姜淑有了身孕,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方家的,所以姜家无权处置。
若郁棠不答应让她进门,那么姜家就视裴家放弃这个孩子,可能会逼姜淑以死谢罪,到时候姜淑一尸两命,罪责都会被推到郁棠身上。
一尸两命,这个责任可不小。
郁棠冷冷一笑:“既然如此,是否将姜淑纳为妾室,就由你们母子自己做主,本公主不过问。”
裴家这个火坑,姜淑爱跳进来就跳进来,到时候正好跟裴修竹做个同命鸳鸯。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九公主。”裴夫人看着郁棠安心用膳的姿态,眼神略有不满,“昨晚的事情是修竹做得太冲动,但你既然已嫁给他,夫妻没有隔夜仇,你……你至于把他打成那样?”
郁棠吃饱喝足,推开面前的碗筷,站起身,一袭长裙曳地,满头珠钗,明艳华贵。
走到窗边榻前坐下,她声音平静冷淡:“本公主是他的君,他是本公主的臣,本公主想对他做什么,需要你来过问?”
裴夫人一噎,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她憋了满肚子火想发泄,想告诉郁棠别太狂妄,婆母也是母亲,是她的长辈,她这是忤逆不孝,传出去败坏的是她自己的名声。
可想到裴家有把柄在郁棠手里,这股火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昨天郁棠拖着修竹进宫去告状一事,皇上并未作出处置,因为至今宫中未有旨意下来,皇上显然并不打算惩罚修竹……
“夫人!”一个婆子慌里慌张而来,“圣旨到了!说……说是请九公主去接旨。”
裴夫人心头一个咯噔,转头看向说话的婆子:“什么旨意?”
“不……不知道……”
郁棠放下茶盏,起身往外走去。
裴夫人不敢耽搁,连忙跟了上去。
裴修竹刚回来自己的院子里睡下,就被小厮叫醒,说是外面有太监来传圣旨,他只得忍着腿痛背痛浑身剧痛,起身穿好衣服,带着下人匆匆赶往前院。
传旨太监站在前院等候,看到郁棠时,眼神有片刻鄙夷,但他很快掩饰了这点情绪波动,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礼:“奴才参见九公主。皇上昨晚知您受了委屈,担心得彻夜未眠,一早就拟了圣旨命奴才过来传达,还请九公主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