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陆沐炎几人也休整完毕。
亥时已至,深夜降临,林间寒气更重,风声低沉如泣。
月光终于从乌云后透出,洒下淡淡的银辉,树影窸窣间,唯见他们身旁几颗跳动的烛火。
艮尘从打坐中缓缓睁开眼,可下一刻,他眸内猛地一惊!
他低声道:“炁丝断了?!”
艮尘声音低沉而急促,透着一丝不可置信,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陆沐炎闻言,猛地抬头看他,墨发下白皙的面上又重新勾上一抹揪心,震惊道:“什么!?”
她胸膛猛地起伏,眼底窜起一团火,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急声道:“怎么可能!?
同时,艮尘急急望向长乘,眸内透着不解,慌乱分明:“不可能啊,我没有收回,为何会断?!”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眉头紧锁,整个人透着一股罕见的无措。
紧接着,他手指猛地一抬,努力地感知着那股突然断掉的炁丝,眼底的担忧浓得化不开。
长乘闻言,眸内划过一闪而过的明了,却不动声色。
他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低声道:“断在哪了?”
他的语气冷静而沉稳,透着一股临危不乱的威严,目光却暗暗扫向陆沐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艮尘咬紧牙关,低声道:“…东北方向,具体…得到那儿才能知道。”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手指指向黑暗中的某个方向,眼神晦暗。
陆沐炎果断低喝:“走!”
她的声音干脆而急切,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率先迈开步子,宽大的裤脚被风吹得翻飞,露出粘着泥泞的脚踝。
泥土混着露水在月光下泛着暗光。
此刻,几人迅速起身,踏着月光下的小径,向东北方向疾奔而去。
夜风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树影摇曳如鬼魅,枝叶摩擦间发出低沉的“沙沙”声。
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角,冰冷的湿意渗入骨髓,林间的虫鸣断续响起,衬得这片天地愈发寂静而压抑。
几人的脚步声杂乱地在泥泞的小路上回荡,发出“啪嗒啪嗒”的沉闷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打破了深夜的沉寂。
月光透过稀疏的树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着几人面上不同程度的心绪,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快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这时间里,迟慕声倒是把这一大圈儿的坟堆逛了个遍。
他面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好奇,满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到后来的嘴角紧绷,眸内闪着晦暗不明的幽光,像是被某种沉重的情绪压住了心头…
折返回最开始的宫殿内,迟慕声的脚步越发沉重。
每一步,踩得白玉石阶发出低沉的“咚”声,敲击着他紊乱的思绪。
刚踏上宫殿洁白的石阶,身后的洞口骤然闭合。
两侧的事迹碑再次轰隆隆地复归原位,发出震耳的低鸣。
他垂眸看着周遭复位的事迹碑,眸内复杂分明。
面上晦暗,他睫毛轻颤,盯着早已闭合的洞口看了半天,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与不解。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轻吐一字:“我”
随即,他又噤声。
绷着唇,缓缓转身,弯下腰将地上盖着的字画捡起。
他手指微微颤抖,指尖沾着泥土与血迹,小心翼翼地挂回墙上。
此刻的迟慕声,愣怔地盯着画上的字,一言不发,像是被那字迹钉在了原地。
那字画上,豪气洒脱,笔锋破晓分明——
“雷霆裂空云雾分,今朝始悟我本真。”
这墨迹,苍劲有力,完全就是某位功力高深的大能亲笔挥就。
一字一划间,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却又有着莫名的熟悉…
他的喉结清晰地滚动了一下,眸色乌黑,像是歪头漫长无垠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