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着胡子,站起身踱了两步,手指点了点梨,像个监工似的盯着她,嘴角却藏着点笑,像在憋着看好戏。
屋里光线暗得像蒙了层雾,烛光晃晃悠悠,照得梨上的小黑点若隐若现。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她眯着眼,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好几次针尖都滑了出去,扎得她满头大汗。
…
与此同时,长乘的院落静谧如画。
夜风轻拂,树叶沙沙,偶尔飘下一片枯叶,在月光下打着旋儿,衬得这深夜愈发安宁。
墙边的野草随风摇曳,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悠长而低沉。
整条巷子寂静,只有此处院内落着柔光,烛光隐约,偶有细语。
此时,长乘、少挚与迟慕声围坐在茶桌旁。
大高惦记着小宽,上楼守着,候着时辰起针。
长乘仍是那副悠闲散漫的模样,手里慢悠悠地泡着茶,茶香袅袅升起,氤氲在空气中。
少挚撑着脑袋,半眯着眼,像在假寐,发丝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神情慵懒。
是了,得提一嘴,此时的狗剩正蜷着身子,肚子里咕噜咕噜地舒服着呼噜声,与少挚倒有着莫名的相似之处。
迟慕声却坐不住了。
他眨了眨眼,桃花眼扫过面前的两人,总觉得这俩人的悠闲劲儿如出一辙,身姿悠闲散漫,气质相似地更为具体,像是早就认识的老友一般。
但老不老友先不说,这俩人耐得住性子倒是真的。
他挠挠青皮脑袋,眉头越皱越深,终于,忍不住出声:“乘哥啊,这服务区有这么远吗?都两个时辰了,沐炎不会迷路了吧?”
说着,迟慕声歪头探脑地瞅着窗外,黑漆漆一片,啥也瞧不见,尤其窗户上还倒映着这俩人慢条斯理的模样,更是燥人。
长乘闻言,手里的茶盏顿了顿,悠然道:“不会,通往服务区就一条主路,顺着走不会错的。”
说着,他还抬眼瞥了下迟慕声,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早就习惯了他这毛躁的性子。
迟慕声拧眉,眨巴着眼儿嘀咕道:“那……胖丫不会是……”
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眼珠子瞪圆,大喝一声:“呀!莫非背着我偷偷练境去了!?”
这声儿拔得老高,狗剩猛地抬头,警觉地环顾四周。
见是迟慕声,狗剩甚为不满地“喵呜!”了一声儿,而又趴下,好似还翻了个白眼儿。
长乘眉头一抽:“……倒不至于有这个可能。”
紧接着,长乘许是脑海里闪过陆沐炎临走前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尴尬地挑了挑眉,继续道:“再等等吧,毕竟小炎是有事儿出去的,子时未回,咱们就出去寻寻,呵呵”
说着,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干笑两声。
闻言,迟慕声高挺的鼻梁下,只得紧绷着唇线,一言不发。
但他急迫的眼神里,仿佛心里已经有了数不清的可能性。
这种像猫儿挠心似的异感又来了,和担心老季的感觉完全不同,真的怪异,揪心忐忑,呼吸都不自觉地凝重。
院内的烛光昏昏沉沉,火苗被风吹得摇曳不定,蜡液数着时间,一点点往下褪着。
窗外夜色浓得化不开,梧桐叶的沙沙声断断续续,像是老钟摆的低鸣,每一下都拽着迟慕声的心往下沉。
他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嗒嗒嗒”的节奏越来越快,像擂鼓般敲得人心烦。
连着几下抓了抓青皮脑袋,额角渗出细汗,桃花眼瞪得溜圆,不停瞟向窗外,又瞄向长乘,眼底的焦灼像火苗蹿得老高。
茶盏里的水纹荡了又平,平了又荡,时间慢得像是黏在空气里,拖拖拉拉不肯走。
子时已至。
迟慕声好似是卡着点儿一样,蹭的一下,直接起身!
他连连踱步,摸着青皮脑袋,一双桃花眼欲言又止,目光不安地游离,不停地瞟向少挚,鞋底踩得青石板“啪啪”响,像要把这慢吞吞的夜色踩碎。
没忍上三分钟,他蹩着眉头,眨眼就问:“少挚,沐炎要去买啥?买大炮也该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