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想死,而是军规铁律容不得半点侥幸。
战时只要千夫长阵亡,无论护卫队是否力战,所有人都会被处以极刑。
先被剜去双眼,再被挑断脚筋,最后会被赏赐给低级个体,在清醒状态下感受皮肉被啃噬殆尽的剧痛。
在任何具备智慧与阶层体系的族群中,争权夺利本就腥风血雨。
严苛的军规正是为了杜绝下属借敌人之手铲除上级的可能,用残酷的惩戒维系着脆弱的权力平衡。
唯有让背叛的代价远超想象,才能暂时压制住潜藏在每个个体心中的野心,确保群体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不至于分崩离析。
千夫长踹开脚边抽搐的尸体,喉间发出浑浊的嘶吼:\"让后卫部队从两侧山脊迂回包抄!\"
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战术,是因为正面硬撼无异于自寻死路。
人类在中央部署的装甲力量,其厚重的钢板与轰鸣的炮火足以撕碎任何正面冲锋的个体。
而两侧山体虽布满荆棘与陡坡,却能避开坦克的直射火力。
当感染者从高处蜂拥而下时,既能利用地形俯冲之势增强冲击力,又能迫使人类分兵防守两翼。
中路持续施压,则能牵制住中央装甲部队,让其无法及时支援两侧防线。
两名特感立刻躬身领命,其中一只撞开挡路的感染者,跌跌撞撞地传达命令。
这支感染者部队也并非正规军团,而是一支新组建的偏师。
其主力由刚刚转化而成的士兵构成,队伍中还夹杂着小部分渡江而来的低级个体加特感。
然而,就连作为指挥官的千夫长,也搞不清楚这支偏师的确切人数,但可以肯定的是,数量绝对在3000只以上。
作为渗透部队,它们肩负着追剿溃兵与深入敌后的双重任务。
正因如此,武器装备极为简陋。
很多低级个体手中的武器不过是军用匕首或刺刀,身上勉强套着破旧的防弹衣。
最前排的个体甚至连简易的木制盾牌都没有。
毕竟兵贵神速,如同德军的闪电战,一旦撕开防线缺口,便不会固守,而是一路推进。
先头部队当人肉钻头,后面的踩着同伴尸体扩大缺口,就像群永远喂不饱的蝗虫,啃完一地血沫又扑向下个目标。
“张哥,张哥,感染者分兵啦!”臭虫拼命大吼,扣住机匣盖卡扣,利落地掀开,右手熟练地抽出空弹链。
这套动作在张涵监督下反复练了十几次,肌肉记忆让动作行云流水。
“我他妈知道,赶紧换弹。”张涵用力拍了拍耳朵,震耳欲聋的枪声让他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甚至泛起阵阵白芒。
伏击的初期还算好,感染者吃了没侦查的亏,在密集火力下横七竖八躺了三百多具尸体。
可现在两侧山体枯枝断裂声与嘶吼声混在一起。
那些怪物贴着灌木和岩石快速移动,子弹穿透枝叶后不是偏斜就是威力大减。
“重机枪组,移到右侧!压500米外9点钟方向!”少尉半跪着蹭到张涵身边,他想伸手指示方向,却在半空僵住。
两天前的夜战中,他的副排长就是因为这个动作,手臂被流弹直接削断。
最后只能微微颔首,用下巴示意目标方位。
“挪、不、开!有…这…时间感染者…早冲上来了!”张涵扯着嘶哑的嗓子,每说一个字都要被枪声割裂,“在这儿打!我调整射界,臭虫给支架垫沙袋!”
“就按你说的办,赶紧压制。”少尉急挪两步,钢盔边缘刚探过土坡棱线就缩了回来,接着心急火燎的喊道。
全排家当只有一挺重机枪、两具反器材火箭筒,加上27名士兵。
在这个距离上,只有重机枪能持续压制,步枪的中间威力弹在400米以外,杀伤力会大大衰减,而火箭筒必须留到关键时刻。
比如对付那些能掀翻装甲车的巨型感染者,或是挡在防线前的尸潮“闸门”。
两侧山体上分别布置了大概1200到1300名士兵,依托临时挖掘的散兵坑和石块构筑防线。
中间的道路因为部署了装甲车等重火力,只安排了不到1000人。
而剩余的600人则是在山谷后方的汽车中待命,高层说是当做预备队。
可私下都在说:“预备队?我看是"预备跑路队"!”
“铁壳子停得比装甲车还靠后,子弹还没长眼,他们的倒车档倒先学会认路了!”
“等阵地守不住,人家方向盘一甩,扬尘都能把咱们埋了,官大一级,跑起来都快三分!”
但从人性角度看,这种猜忌与现实的割裂,其实早有先例。
军官掌握着更全面的战场态势,当防线缺口已撕开五公里,选择保存有生力量后撤,本质上也是一种生存本能。
历史上类似的困局屡见不鲜:斯大林格勒战役初期,德军攻势凶猛,苏军指挥官为避免部队全军覆没,也曾秘密规划撤退路线,即便表面仍要求士兵死守。
淞沪会战中,部分部队面对日军机械化部队的碾压,提前安排预备队随时接应后撤。
这种\"保存实力\"与\"背水一战\"的矛盾,在敦刻尔克大撤退时更为典型。
英法联军将数十万兵力从即将合围的陷阱中撤离,虽被指责\"抛弃阵地\",却保留了日后反攻的火种。